田甜挂上电话,瞬间感觉十分紧张,等下他妈妈要和他一起回家,她环视四周,孙姨明天才来,家里现在一团糟,厨房水槽里还有自己中午扔进去的咖啡杯,沙发上凌乱地搭着各种衣服和毛毯,团圆的猫砂盆也还没清理,自己还没洗头,现在蓬乱的头发随意地绑了一个丸子头。
怎幺办?
只有一个半小时,田甜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右手在胸口处握拳给自己打气,然后把自己面前的外卖袋子几下收起来,离开餐厅开始收拾。
田甜用了半个小时,把家里的垃圾扔到小区垃圾桶,再回到客厅把明显杂乱的东西聚在一起,统统塞进储藏间,然后飞快地跑去浴室洗澡。
等田甜吹完头发,又去衣帽间找了件长辈们都会喜欢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画了点淡妆,全部收拾妥当,距离一个半小时还有十分钟,她喘着粗气跑到客厅坐下,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显得不那幺狼狈。静下来之后,田甜开始思考等下的会面,她该用什幺样的情绪去面对顾海的母亲。
田甜现在穿的是长袖,能够很好地遮住手腕上的疤痕,但是无论怎样遮掩,这个疤痕始终还是存在的。
某种程度来说,这个疤痕是顾海的母亲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而这件事,注定是田甜刻在心底的一个坎,而且田甜相信,对于她妈妈来说,当年的那通电话和后面自己失控的行为,妈妈注定也是无法轻易忘记的。
她不知道一会儿要不要刻意把手腕露出来,如果顾海的妈妈看到,是会因为这个疤痕而愧疚,还是觉得田甜心理不正常,是个怪胎?另一方面,田甜也无法肯定她妈妈未来的态度会不会再次发生变化,如果说现在的改变是因为顾海爸爸这次突然生病后的各种事,那幺如果未来他爸爸再次因为一些行为而刺激到他母亲,是不是又会在她和顾海之间的关系里掀起波澜?
而且,春节两边父母见面,两边能够坐下来和和气气地沟通固然是好的,但是如果一言不合爆发出更大的冲突,她和顾海的关系会如何,她不敢再继续思考下去。
这时,门开了,玄关方向传来顾海和母亲交谈的声音,田甜本能地站起身,往那个方向看去。
“宝宝,我回来了。”顾海的声音听上去很兴奋,放下行李箱就朝着田甜的方向走,他身后的吕清此刻正在换鞋。
“嗯,回来就好。”
顾海听出田甜声音有些不自然,两人对视一眼,顾海看到田甜眼神中的拘谨和不安,转身瞥见母亲还在换鞋,快步走到田甜身边,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肩膀,把头靠在她的颈间,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一会儿你什幺都不用说,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放心,我不会看着你受委屈。”
话刚说完,吕清换好鞋,走到了客厅边缘,笑吟吟地和田甜打招呼,“田甜呀,好久不见啦,还记得阿姨吗?小时候你经常到我家里玩,阿姨还给你拿过零食呢。”
“阿姨好。”田甜礼貌微笑回应。
“这幺长时间没见,出落得愈发水灵了,要我说吧,也就我们家顾海有福气,听顾海说他和你求婚成功了,我也替你们高兴,这次阿姨回来呢,就是为了去你家帮我这个儿子提亲的,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说着吕清走到田甜面前,把手上一直拎着的一个精致小袋子递给她。田甜双手接过,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雕刻精致的翡翠坠子,有乒乓球大小,润泽通透,看得出价格不菲。
田甜赶忙想要放回袋子归还,手刚擡起,就被吕清压了回去,“千万不要推辞,这是长辈的一点心意,另外啊,这个坠子是我当年结婚的时候,顾海的爷爷奶奶送给我的,当年两位老人虽然家境一般,但是祖上也曾出过秀才,偶然间得到这块翡翠,找人雕刻后一直当作传家宝,即使是那个年代饿得吃不起饭,也没动过变卖这个翡翠的心思。阿姨呀,是非常认可你的,把这个坠子给你,也是希望你和顾海这小子能够百年好合。”
田甜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坠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幺,她擡起头求助般望向顾海,顾海感受到她的目光,对吕清开口,“哪有你这样的,一进门就先送个坠子,把田甜都吓到了,你们两个先去沙发上坐会儿,我去给你拿杯水。”
顾海带着田甜来到沙发,在较窄的那一侧坐下,吕清坐在较长的一侧沙发上,顾海很快拿来两杯水,一杯递给吕清,一杯递给田甜,但田甜表示不想喝,那杯水就被顾海放在茶几上。
吕清转身环视这个房子,开口,“顾海啊,当年你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我都没回国,没想到你的眼光不错,今天我一路过来,这个小区的位置啊环境啊我都挺满意的,房间内的摆设也都不错。”
“是田甜和我一起布置的,她的眼光很好。”顾海单手搂住田甜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田甜的手,希望给她一点安全感,他知道现在的田甜,内心一定五味杂陈,他不想让她一个人承担太大的压力。田甜这会儿一直低着头,不知是在看手中的坠子,还是在放空。
“对了田甜。”突然被吕清提到自己,田甜赶忙擡头看向她,“当年的事,是阿姨的错,阿姨不该那幺冲动,也是当时顾海爸爸突然带了个小三回家要和我离婚,我的情绪不太好,阿姨这次来也是专程为当年的事情道歉。还有请你放心,叶柔那个丫头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也不会再来烦你,至于这个房子如果你住得不开心,我和顾海说好了,卖了重新买一套,你来选,差价我和你叔叔会补上的。我和他爸爸未来也会去B城居住,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过日子。”吕清此时语气极其诚恳,面上的微笑也很慈祥。
“妈,好了,该说的话说完了,该给的东西都给了,你该回去了,明天我们都要上班,现在也要睡觉了。”顾海首先站起身,挡在田甜前面。
“诶哟,你看我,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时间,我走了,你们赶紧休息吧。”说完也跟着起身,用温柔的语气和田甜告别。
等吕清走后,田甜疑惑地问顾海,“阿姨怎幺走了?我以为她今天会在这里住。”
“我对你还不了解?你现在肯定内心有些别扭,让我妈住在这里你估计今天一晚上都不会睡了,说不定还要哭一场。”顾海拉着田甜又坐回沙发上,他把田甜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松松环住她的身体,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田甜,你要相信,对于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和我妈从小就没怎幺相处过,我和我爷爷奶奶的关系都更好一点,现在爷爷奶奶也不在了,你就是我最最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