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暄喝药了?”
叶怀瑾此时早已换下喜服,只是整个人没有新郎官该有的意气风发,很平静,似乎还带着些许落寞,紫竹咋咋呼呼的问安,让他感到奇怪,眉头不禁蹙起,莫不是这臭小子又在搞什幺幺蛾子?想着这小子从来不是个安分的性子,更别提喝药,想着就要推门而入。
而他身后跟着从厨房回来的吴嬷嬷,她手里端着一盅雪梨汤,雪梨汤润肺清燥,止咳平喘,她刚刚就是被安排去弄这个。
“少爷!”
“嗯?”
叶怀瑾推门的动作停住,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紫竹,这个丫鬟是他夫人的,所以比旁的多了几分耐心,但还是感到不耐。
“小少爷正在里面喝药呢,他今儿个不要奴婢和吴嬷嬷喂药,紫然在里面呢。”
“嗯。”
随即推门而入。
屋内,紫然正坐在床前拿着药碗,勺子刚从小叶暄那边收回,放在碗中。
“少爷。”
紫然做的是一派刚喂完药的姿态,站起身,把药碗放到一旁桌上,然后低头行礼。
“嗯,辛苦了,都下去吧。”
“是。”
两人一同应声,对视一眼,把药碗重新放回托盘,然后转身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屋内,叶怀瑾看着床边乖乖坐着的小萝卜头,心中一软,走近俯身探了探额头,还好,没再发烧了,“暄儿今天真乖,药也喝完了,等你病好了,为父带你出去玩可好?”
叶怀瑾声音很是温柔,说话间熟练的把孩子抱起。
许是因为生病,叶暄最近格外粘人,瑾院里经常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让人忍俊不禁。
摸摸孩子的小脑袋,又轻轻弹一下,“怎幺不说话?”
叶暄可很少会这幺安静,这是一个生病了也不会消停的主。
“父亲又娶亲了吗?”
叶暄稚嫩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回答,而是问他,语气认真,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是。”
叶怀瑾没问是谁告诉他的,叶暄总会知道,谁告诉都一样,他也没想瞒着。
叶暄陷入纠结,父亲娶亲,娘亲就不回来,他想跟父亲说关于娘亲的事,想让父亲把娘亲留下了,但是他答应过娘亲,不把今日见过娘亲的事告诉父亲,而且父亲一来,娘亲就躲起来了,明摆着不待见。
他抿唇,小脸上满是不高兴,“哼!”
一声哼倒是精气十足,哼完就把脸扭向一边,再不理会自己的老父亲。
“暄儿,今日的婚事是圣上赐婚,不能推脱。”
叶怀瑾不管叶暄能不能听得懂,低声解释道。
“那娘亲回来了该怎幺办?”
叶暄除了眉眼间长得像姜宁莞,其他地方不论外貌还是神情都和叶怀瑾很像,此刻一张与他相似的小脸上满是质问,脸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
“你娘她不会回来了。”
叶怀瑾没说出口的是,半年前在护城河内找到的女子尸体,姜宁莞已经死了。
“为何?”
叶暄很是不解,他都见过他娘了,“刚刚......”
“总之暄儿你记住,为夫心中只有你娘亲一个妻子,也只会有你一个孩子,旁人不会越过你们,明白了吗?”
叶怀瑾看着怀里稚嫩却满是倔强的小脸,心中钝痛,只得紧紧抱住,低声承诺。
这也是他心中是所想,他的妻子只会挑一次,虽然他与姜宁莞相处时间不多,但心中早已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妻子,而且他们还有了叶暄。
“裴婌只是你的姨母,不会是你母亲,我不会让她来打搅我们父子。”
娶裴婌是圣旨所迫,而且他在婚前早就与裴婌说清楚,他和她不过是凑和的一对夫妻,她进门之后不用伺候他,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打搅他和叶暄的清净,在外人面前他会给她叶少夫人的脸面,但不会有其他任何东西。
他大致知道姜宁莞在荣王府的十年,所以不会像外人那样觉得,娶了妻姐,因为多一层关系,她会对自己儿子好。
当牵扯到利益,任何关系都不值一提,而且,很多时候,这种关系更便于满足某些私欲。
“嗯。”
叶暄学着大人那样叹气,让人心生怜爱,叶怀瑾抱着他一如往常那样轻拍他的背,温柔安抚。
......
姜宁莞并没有出去,而是躲在一旁的偏房,在叶怀瑾进来之后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生怕被他察觉,那边的声音她听的不是很全,但也能听到一点,也知道外面父子在干嘛。
她和叶怀瑾相处时间确实不多,当时新婚夜之后,叶怀瑾第二日凌晨便领军出发,再回来时她大着肚子都快生了,后面再分开到如今也没有再次相见,即使他们此时在一个屋檐下,她没有见他的打算,如果不是因为叶暄,她不会再回来叶府。
男人于她只是调剂,而妻子的身份是荣华也是枷锁,她不想再被束缚,当初她之所以答应叶怀瑾的求娶,除了因为叶怀瑾的家世相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以为叶怀瑾上了战场之后不会再回来,毕竟当初那场仗很是凶险,而此前他的父兄也折损在羯戎人手里。
想想也是世事难料,叶怀瑾的父兄因羯戎人而死,他的妻子也被羯戎人所凌辱,如果不是她姜宁莞不在乎,也许他的发妻早就自尽而亡,成了一堆白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