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B 给海蛇送菜

2.

海巫师伏黑甚尔在海底可以说是臭名昭著的存在。

他是一条长尾乌漆嘛黑的海蛇。早年丧偶，为人孤僻，性子古怪，却颇受王庭贵妇的欢迎。

要不是实力强悍到让旁人无可奈何，这样一条海蛇早就被海底绿帽受害者联盟给打死在珊瑚堆边上了。

幼年不知社会险恶，见他从皇后寝殿里出来，以为他欺负母亲的你还用肥嘟嘟的金色鱼尾狠狠扇过他的脸。

“嗯？这幺肥，看上去很好吃。”   不痛不痒的他倒提着你视王庭威严于无物，大摇大摆地游回了阴森森的海窟。你含着两泡泪花从大锅里被抱出来的经历成了童年阴影，离开时他连刀叉都准备齐全了。

这时再回想起来，脑中只剩下画质感人的高糊马赛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对美人的思慕渐渐压倒了这份早已被时间淡化的恐惧。趁着夜色正黑，披上黑斗篷的你鼓起勇气抱着财宝又偷偷出了门。

沿路打听巫师的地址时，身姿曼妙的章鱼阿姨用触手捂着红唇调侃道：“这个时间去找甚尔可是要吃苦头的~”

你攥紧了黑袍的一角布料，固执地将劝说置之不理。

越往深处游，周围的可见度越是下降。静谧的黑暗里亮着一盏幽灯，游近一看，是一只丑陋的𩽾𩾌鱼被粗暴地嵌在了洞窟的石壁上。这残忍的手法让你不安地甩了甩尾鳍。

暗色的木门半掩在洞窟深处，轻敲后没有人应。屋内昏黄的灯光像诱捕猎物的陷阱，你谨慎地扒在门口朝内探头探脑。

先瞧见的是一截黑色的尾巴尖，懒洋洋地搭在床边与乱糟糟被褥一同垂到地上。

“尊敬的巫师大人？”

或许是鲜少有人这幺称呼他，榻上正闭目养神的人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

视线瞥见他蜿蜒粗壮的长尾，便不敢再往上看。紧抱着那一大箱财宝，你像只鹌鹑似的低着头紧张地说：“我听说您可以让将鱼尾变成人类的双腿。”

屋内弥漫着奇异的麝香，一点辛辣且馥郁非常。你嗅着有些晕沉，小巧的鼻翼不舒服地皱了皱。

“知道找我做事的规矩？”

男性的声线普遍低沉，他开口时尤甚，问话的口吻透着股提不起劲儿的靡懒，像是困倦又不尽似。

这声一入耳，耳道仿佛被细羽轻扫过。宽大的兜帽下，你的耳冒出了细密的金鳞，但你却浑然未知。

生长的声音很微弱，低频到难以捕捉，但感官灵敏的他可以听见，那种如同陆地上花枝抽芽，花苞绽开的声响。不仅如此，他还嗅见了马上要成熟的气息。

阳光雨露与海盐的味道混着雌性特有的气味，像一颗饱满的果子，光是闻着便让人口舌生津。这是一只将要成熟，马上要迎来鱼生第一场发情期的人鱼崽子。

他看着你吃力地俯身将财宝多到盖子都合不拢的箱子放到地上，一绺金发从帽檐里滑落出来。

谁都知道国王备受宠爱的小女儿有着太阳般醒目的颜色。帮助叛逆的小公主跑去人类的地界，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干脆将价格擡到她付不起的地步，让她知难而退好了。

甚尔掀起眼皮，打了个哈欠。他换了个撑着下颌的姿势，薄削的唇动了动，吐出干净利落的词：“不够。”

颜色鲜艳的异域地毯上一只海参安静地卧在那，闭着肿泡眼，一副痴呆的神情。也不知为何，越看越移不开眼，不知道是不是什幺魔法生物。

被香气熏得脑子不太清醒的你回过神来，试着讨价还价：“那能不能赊账......就，分期付款？”

黑袍的下端薄纱般的尾鳍泛着一抹偏光，随着下意识的细微摆动，在暗沉的光线下晃眼得勾人。水波荡漾开来，雌性的身体追随着本能一点点渗出成熟的气味，宛如一只若有似无的小触角正生涩地探索这满是雄性发情气味的领地。

天气暖和的春是交配的季节。

特立独行的海巫师一如既往呆在老巢里，等着欲求不满的雌性在海螺里与他谈妥价格，再慢吞吞地出门。然而，像你这种在季节的开始便莽撞闯进来的有钱崽子，简直是在给人送菜。

甚尔巫师的蛇尾有些躁动。

他记得你，毕竟你的鱼尾从小到大看上去都是最肥美的，每一粒鳞片都与最上乘的金币同色。

无视了赊账这样的可笑提议，他兴致缺缺地多问了一嘴，“为什幺想去陆地上？”

难以耐受浓郁而强大的雄性气息，你的脸颊已经如同醉酒般泛起了红潮，但你还是打起精神回答道，“我的王子跟别人跑了，我要去把他抢回来。”

显然，这份雄心壮志点燃了你这些天压抑的情绪。诡异的兴奋感逐渐充斥全身，血液涌动时信息素像破开了闸口一涌而出。

被小人鱼求偶的味道扑了一脸，甚尔半遮的眼缩成竖瞳，尾尖烦躁地打了打，一些空瓶罐被扫落，叮叮哐哐倒了一地。

“小公主，那你可得再努力付出点别的代价。”

听他一语道出你的身份，被扯落黑袍的你骇得想往后退，他却起身精准地拉住了你的手腕。

混乱中擡起头，一眼撞进裹着蓝的幽邃黑瞳，莫名的熟悉感划过心头。还未理清这感觉从何而来，对方光是体型上的压迫感就已经入侵了安全距离。

赤裸的胸膛上精悍的肌肉壁垒分明，陈旧的疤痕即便被时间淡化，还是能够想象到当时血肉模糊的狰狞。宽肩窄腰的身材，紧实的腹与蛇尾相接。泛着玉石光泽的密密黑鳞渐收着往下蔓延，蜿蜒盘着的蛇尾除了长度惊人，更不乏千锤百炼出来的粗粝美感。

巫师其实有一张漂亮的脸。然而成熟雄性棱角更为分明的轮廓，与唇上的疤痕让人不会轻易错认他的性别，遑论他倦懒的眉眼间隐隐压着股野兽的疯肆。

对于尚且稚嫩的你来说，比起性吸引力，他身上的危险性更胜一筹。

屋内催情的味道在加重，被甚尔碰着的手腕仿佛在发烫，陈年美酒的香气光是闻一闻，大脑就成了浆糊。你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软下来，眼瞳扩成一圈圆，又缩成一道竖线。

人鱼是难以受孕的种族。

甚尔掐着你婴儿肥未褪尽的脸蛋，挑剔地打量了几眼。

蛇尾将地上的箱子掀翻，大量的金币滑落出来，成色极好的宝石在灯下折射出令人愉悦的光芒。

这些钱用来帮你度过发情期倒是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