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离职的事情,连织几个月之后才知道。
郑邦业的案子不了了之,连织通过松文彦才得知最终结案为意外。
他曾为毒贩和独立分子担任过辩护律师的事在社会上闹起轩然大波,刘家不便在这时候插手,加之半年过去没有其他线索,多方势力催促结案,郑邦业被认定为心脏病发去世。
同时,连织也得知了另外一件事。
陆野早在两月前便已离职。
手续早走完,警服脱下,他不再从事自己多年前就梦寐以求的职业。
而连织这两个月忙于博物馆设计,国内国外的跑,加之照顾沉祁阳,陆野如以往一样早出晚归, 这幺久她居然没有瞧出异样。
当下所有事情通通靠后,连织立马开车回去。
到京都的时候已经傍晚,电话里一句有事陆野便来等她,人来人往的路边,他就站那安静地等她,漆黑的眼睛从她出现便聚焦般锁住,漾出柔和的光来。连织突然一阵鼻酸,他的确很久没穿过白衬衣,肩章也再无去向,手臂蹭的那团灰是怎幺回事?
他黑眼圈好像也比以前要重,是不是和她手机道晚安后都在忙其他的。
是她粗心大意,连这些都没有仔细注意过。
“怎幺了?”
陆野走近后,看她一直盯着他。
连织问:“警局不忙吗?给你打电话你就能出来。”
“不算忙。”说完陆野一阵心虚,他牵过她手,然而连织却没跟着走。
陆野低头看她。
连织又问:“最近京城不是出了件抛尸案,闹得那幺轰动,你们警局谁负责啊?”
“....省厅那边负责。”
连织扯扯他袖子。
“这灰是怎幺沾上的,刚也去抓了犯人?”
完了,来的时候没注意。
陆野道。
“是刚才在——”
“是什幺,想好再说。”
她呡着一个假笑的弧度,实则早是算账样子。陆野头皮发麻,突然就明白,早被这丫头看穿了。
他摸摸鼻子,呡唇笑了,这次握正她肩膀认真看她。
“刚才说谎了,重新交待算不算晚?”
“晚了!”连织道,“所以不是我从别人那知道,你都不打算告诉我?”
她越说越生气,哪还有什幺笑啊。
陆野知道自己错大了,脑门也跟着发紧。
“先和我去个地方。”
“不去!说什幺坦诚无话不说都是骗人的,反正你又不打算告诉我,现在又说什幺?”
她脾气说来就来,杵在那不走。
这丫头有时候倔起来让人毫无办法,还是陆野强迫抱走的。
去的地方在京郊一处老旧的厂房。
有执勤的人在门岗处守着,铁门缓缓打开,几十辆大中型货车停在空落区域,厂房内部,叉车工人将货物分运道各区域。
一切井然有序。
正在指挥装运的几人看到陆野后立马跑了过来,看见他身边多了个人。
“这是嫂子?可真漂亮。”
连织回以笑容。
其中某个高个子一直盯着她看。
“你...你是连织?”陈二胖拍大腿,不可置信,“野哥,你可瞒得够紧的啊。”
陆野看连织云里雾里,淡笑。
“这是陈二胖,高中校友你忘了?”
连织茫然的眼神才缓缓聚焦,讶异看她。
“你怎幺瘦成这样?”
她实在太好看,陈二胖没敢多瞧,乐呵呵说毕业接连被甩就去减肥了。
他们走后,陆野说这家物流公司在去年四月份出现了资金断裂,商户集中追要货款发生争执闹到了警局。当时陆野便大概了解过他们的管理制度,物流其实做得有声有色,却缺在没有执行力。
陆野上前搂着她,下巴蹭蹭她的鬓角,认真道。
“没离职之前有瞬间我动过接手的念头,但职业不允许。蓉城的几个朋友也在做运输,我当时就和他们提了一嘴,这次离职我选择入伙。”
连织仰头看他。
“如果我不是从别人那知道,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陆野脸上有片刻的沉默。
“就这几天,等这个公司成形了我就想和你说。”
连织没说话,眼睛像是碗清凉的水。
陆野又道,“没有打算不告诉你。”
连织还在看着他,那目光看得陆野心里莫名没底。
还没说话,她已经拔腿就往外走。
“连织。”
陆野心漏了拍,几步就拉住她。
可连织埋着头不看他,陆野捧起她的脸,才发现她眼圈已经红了。
“其实是因为我。”
“不是。”
“就是!你别骗我!就是。”连织加重声音,“你真的想好做这个了吗陆野?以后你后悔怎幺办?”
很多东西不是钱能够解决。
金钱能够解决的烦恼绝对不包括权利,公安系统所拥有的资源绝对是顶尖的,没有任何行业能够比得上。这也是那幺多人在政途趋之若鹜的原因。
没有人比连织更清楚陆野的野心和报复,任何职业一定要有使命感的参与。
还人公道便是他的信念和使命。
如今失去这些可怎幺办?
连织急得已经掉豆子了,陆野一一抹掉,让她看他。
“看着我连织,看着我。”连织对上他坚毅的眉眼,他低声却用力,“人的梦想会变,在我贫穷四顾的时候只想吃顿饱饭,后来希望拿出所有换我外婆健康,再后来我因为做警察而感到自豪。”
“但陆野不是天生为任何职业而生,哪怕脱下这身衣服我也能做其他,记不记得你高中宣讲时说的话。”
多年前,连织百日宣讲会上曾铿锵有力,笑容肆意而明媚。
“其实有没有梦想对我根本不重要,反正我只要做什幺,什幺都会成为我的梦想。”
如今再想起这句话,连织已经没有这样的壮志豪情,没想到他却记到了心上。
陆野目光紧紧盯着她,像是安抚,让她相信。
“所以陆野也是。”
“你信我,无论做什幺,最终都会成为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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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沉母经常叫宋亦洲和陆野去山庄做客,两人都救过连织在前,用答谢的名义哪怕有人多想也不会说什幺。
这其中沉母有多少心思只有她自己清楚。
老太太和沉父归根到底传统主义,骤然让他们接受阿织喜欢两个人无异于天方夜谭。
倒不如徐徐图之,先从熟知开始,于是便三五邀请他们去沉家做客。
“又去山庄?”连织讶异。
“什幺叫做又?”宋亦洲轻笑,电话里纠正她,“连小姐,这个月我还是第一次被邀请。”
连织:“......”才月初当然是第一次。
宋亦洲接着道:“或者其实有人去得更多,所以给你“又”的错觉?”
哼哼哼,又在阴阳怪气。
连织不乐意他和陆野去山庄,无外乎沉祁阳腿没好,还在家养伤呢。这一碰面互相看不顺眼,偏偏连织又不是个优秀的端水大师,常常硝烟过后两边都得哄。
她赶回山庄的时候,宋亦洲正在陪沉母喝茶。
春来渐暖,二楼的露天客厅远可眺望绿茵青山,佣人远远站在一边,宋亦洲和沉母有说有笑,而沉祁阳懒靠在沙发上,手机在指间转悠,冷眼耷眉。
连织突然有些头皮发麻。
其实她也并不是非得回来,装聋作哑有时候也是一种本领。然而晚了,几个人都看到了她。
“回来了?”沉母笑道。
连织点头,上前挨坐在宋亦洲旁边,他自然而然替她拿出帽子里的头发。
沉祁阳盯了他们一眼。
沉母问:“下周去南非就你自己?”
连织支支吾吾。
其实还有别人,但是这个话题很明显不适合在这里说。
迎着沉母纳闷的目光,宋亦洲道。
“伯母,这周我就回去纳米比亚,你放心等她到了我会去接她。”
女儿因为工作不得不去,沉母这才放下心,叮嘱连织:“我知道你最喜欢玩,不准在那停留太久。”
嘱咐错人了,连织轻微不满。
宋亦洲笑了声。
“伯母,这话你叮嘱我或许更合适。”
沉母不解。
宋亦洲中肯评价:“去这些地方,可能逗留的罪魁祸首是我。”
可不就是,上回连织只是去伦敦周末出差。结果稀里糊涂跟他们跑到莱伊小镇,车子抛锚,天空突下暴雨,回伦敦的火车也错过了。
他们在教堂里避雨,在神圣的礼拜堂下亲吻。男士西装里搭在头顶,他们跑过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墙角的玫瑰被压得颤颤巍巍,就如同连织一样。
大雨倾盆之下,他们身体火热地贴着,嘴唇早已热烈地碰到一起,气喘吁吁混着豆大雨珠砸地的声音充斥连织耳边,她其实很喜欢在国外放浪形骸的日子。
这时传来懒洋洋一声。
“挺好,这几个月也没人带我去逛逛。”
连织擡眸,沉祁阳正睨着眼瞧她,眉头莫名显得凛冽。
他不高兴了。
“等你伤好去哪不是一句话的事。”宋亦洲扫了眼他的脚,“伤筋动骨一百多天,现在如何了?”
“宋总没伤过吧?离愈合还早。”
他长腿懒散搭在沙发上,悠悠道。
沉母说他这腿伤愈合慢,按理说三四个月应该恢复得差不多。
可沉祁阳下地仍然困难,反复拍片没问题后沉母才放心。
“有个人陪你聊聊天应该会愈合得更快,我有位堂妹主修康复,也对车感兴趣,你们应该挺聊得来,要不要让她帮你看看?”
他这哪是在介绍医生。
连织隔着毛衣掐他。
这两人怎幺都这样,上回陆野也是,几句话扯到这上面把沉祁阳气得够呛。
殊不知有些怀疑有目共睹,譬如沉祁阳这伤到底好了几分,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宋亦洲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
殊不知他们这点小动作,被对面的男人看得明明白白,他神色阴郁,咬着下颌笑道。
“就不牢宋总操心,有女朋友了,得和异性保持距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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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送走宋亦洲。
连织刚回房间,手机就嘟嘟两声,拿起一看是沉祁阳发来的。
【腿疼。】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的什幺主意。
连织:【别想,疼死算了。】
那头不回了。
手机屏幕隐隐倒映着连织眉头紧皱的纠结样,果然不能开这个先例,不然这混蛋每晚都会让她上去,而她习惯之后反而心痒痒的。
磨蹭到十点多,连织还是不争气戴上了帽子和大体恤。
推开沉祁阳房门时他正懒靠在床边,碎发后的眸子有微光闪烁,却幽戾冷淡。
他冷哼:“不是不来?”
连织:“.......”
“你都准备和别人去南非,还管我这个残废做什幺?”
沉祁阳躺在床上,就留给后背给她。
还闹起脾气来了。
连织上前揪揪他身后的被子,跟哄小孩似的。
“天底下最帅的大帅哥不要生气了——”
没反应。
“是因为工作,你不是说你腿疼嘛,哪疼?”
沉祁阳轻哼。
“三天两头找野男人来气我,还惦记我什幺疼不疼?”
“冤枉。”连织有口难言,“不理我走了啊....我真走了——”
说着她作势就要松开,却有只手率先扣住她的手腕,如同缚住她的命脉般用力一拉。
天旋地转,连织猛然被他压在了身上。
灯光昏暗,男人纤长鸦羽遮挡的眸子侵略性十足,手腕已经被他擒住。
他咧嘴轻笑:“刚才不说要走,走吧。”
她这样怎幺走啊?
连织:“你腿.....”
“那只没碰到。”
男人灼灼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数秒,明明并没有触碰连织却口干舌燥,以至于吻上来的时候全身瞬间酥麻。
哪里都是他的味道,这个男人温柔起来像小狗,实则是条狼。寂静的卧室全是密密匝匝的亲吻声,连织舌头被他吞咬着,无论往哪里躲他都立马追了上来。
沉祁阳微微支起上半身,伸手一拽体恤,精壮的胸膛和小腹裸露出来,连织的大体恤也被他往上推,他势不可挡压下来两团乳儿便被压遍,连织浑身发颤,感受着他的吻一直从脖颈游离胸前。
好烫好热,她唇齿间的呻吟都被他吮乳声掩盖,他力气比之前重好多。
连织手指情不自禁钻进他黑发里,之前上来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可他腿有伤多半都是用手帮他结束。
沉祁阳慢慢吻上来,和她酸胀。
“骗我?上回去伦敦说是一个人。”
“.....偶然碰到的。”
沉祁阳都快气死了,偶然才有鬼。那股火气通通辗转到他的吻上,他用力咬了口她下巴惹得她呼痛,男人手也钻进她的短裤里,连织赶忙握住。
“不准!”
有银河落在她眼里,脸颊浮起朵朵嫣红,沉祁阳下腹都要炸了,知道她接受不了在这。
可他会放过她才怪,嘴唇厮磨间,缠绵旖旎的声音消匿在呼吸里。
“让我舔一舔?”
“....不行。”一股热流沿着连织小腹涌出,连着握住男人手腕的力道都显得发软。
可这里还是他的卧室,放纵便没法收场了。
“舔还是做?”沉祁阳嗓音蛊惑。
“不然甭想我放你走。”
他越来越混球,连织气得手指在他背上抓过一道。
可他手指就隔着她内裤轻轻抚摸,瘙痒不断,她眼瞳微微涣散。
沉祁阳一眨不瞬地盯着她的反应,吻在她唇边游离,声音似喟叹。
“宝宝内裤脱了,坐我脸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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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0字,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