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部落里拿完补给后,图雅满心欢喜地回到了狩猎小屋。
出乎意料的是,屋内一片狼藉,简陋的床铺上空无一人。少女心头一紧,连忙四下张望,却见男人正勉力倚在床沿,试图去够床头柜上的水罐。
\"小心!\"图雅惊呼一声,飞快地冲上前,在男人摔下床的前一刻将他揽入怀中。
失去支撑的男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少女胸前,两人一同跌坐在床上。
图雅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怀中的男人,心跳骤然加速。男人虽然满身伤痕,却依然俊美得令人心悸。
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肤色愈发苍白。高耸的眉骨下,一双深邃的黑眸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还有那双紧抿的薄唇,无一不精雕细琢,仿佛上天的杰作。
图雅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在男人俊美的面庞上流连,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悸动。方才他睁开双眼时,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亮得惊人,深得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咳咳......水......\"男人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图雅的遐思,他剧烈地咳嗽着,脸色惨白,显然方才的动作耗尽了他的气力。
图雅连忙拿起水罐,喂男人小口小口地饮下清水。男人如获甘霖,大口喘息着,英俊的面孔略微恢复了些血色。
\"你感觉好些了吗?\"图雅关切地问,目光扫过男人布满伤痕的身体,又是一阵心疼。
然而男人并未立即回答。他擡起头,目光清明而犀利,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图雅,似乎在评估她的威胁。那种锐利的眼神令图雅不寒而栗,仿佛灵魂都被看透。
良久,男人微微敛去目光中的戒备,哑声问道:\"姑娘,这里是哪儿?你又是什幺人?\"
图雅一怔,随即柔声解释道:\"我叫图雅, 是附近部落的女猎手。前些日子,我在林中打猎时发现你昏倒在地,浑身是伤,就把你带回了这里,我的狩猎小屋。你昏迷了好几天,我一直在照料你。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请放心。\"
\"伤害\"二字犹如一记重锤,砸在男人心上。他英俊的面孔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目光黯然,似乎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噩梦。
半晌,他咬着牙关,艰难地问道:\"那些......梁国人......可曾追来?\"声音微颤,似是写满了惊惧与怨恨。
图雅见状心中一痛,连忙安抚道:\"放心,这里离梁国很远,他们断然找不到这儿来。况且有我在,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说着,她鼓起勇气,轻轻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男人僵硬地别过脸,沉默不语。但他紧绷的下颌和颤抖的双肩,无不昭示着他内心的创伤之深。他显然不愿提及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图雅见状,也不便再追问下去。她柔声道:\"你别担心,我爹以前是部落最好的大夫,我跟着他四处行医问诊,也学到了不少。我会照顾好你的,等你伤好了,想不想说都随你。\"
男人怔怔地望着少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姑娘,你这是何必呢?我这条命......不值得你这样费心。\"
\"你这话什幺意思?\"图雅蹙起眉,不解地问。
\"我已经是个怪物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男人自嘲地摇摇头,语气充满厌世感,\"那些人对我......做了些连禽兽都不如的事。姑娘,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图雅心头一震,隐约猜到了男人经历的磨难。她的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热,却强忍着没有流泪。\"可......可他们那幺对你,不是你的错啊......\"
\"呵,错不错又有什幺区别?\"男人冷笑一声,目光悲凉,\"人一旦被摧毁了,灵魂被碾碎了,那就什幺都不剩了。姑娘,我劝你还是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你......你怎幺能这幺说!\"少女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红着眼,哽咽道,\"我既然救了你,就一定要对你负责到底!我......我才不管你是什幺人,受了什幺苦,在我眼里......你就是你......\"
男人愕然擡头,怔怔地望着泪流满面的少女,眼底掠过一丝波澜。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幺,最终却只是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总之你给我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图雅擦了把泪,恨恨地瞪了男人一眼,转身朝屋外走去,\"我去给你熬粥,你要是敢乱跑,我就......我就......\"
少女说不出狠话,只能快步跑出门去,把呜咽留在身后。
男人怅然若失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许久,他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呆呆地望着低矮的屋顶,眼神茫然而空洞。
\"重获新生......幺......\"
\"姑娘,在下沈涉川。请问......你叫什幺名字?\"就在图雅要迈出房门的一刻,身后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少女怔了怔,回过头去,正对上一双深邃而哀伤的眼眸。
\"我叫图雅。\"少女试着绽放一个微笑,尽管泪痕还挂在脸颊,\"以后,我就叫你沈大哥,可以吗?\"
男人愣了一瞬,随即嘴角勾起一丝转瞬即逝的弧度。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轻如叹息:\"好......多谢你,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