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窝,陈家。
车刚停下,男人一眼就瞥见有个人站在那儿,脸色不太好。
他抱着女孩下了车。
大半夜的跑过来,还非得让人站门口迎接,陈绍安有点无奈,“叫你明天过来,听不懂话?”
江屿轻啧一声,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孩,然后径直朝屋里走去,轻声说道:“太麻烦了。”
护士临时被喊来加班,看着男人把女孩放到床上,站在旁边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戴好手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陈绍安提醒:“你出来,有话说。”
江屿这才反应过来,和护士说了句“轻点弄”,随即走了出去。
他自顾自地躺沙发上,点了根烟。
陈绍安皱了皱眉,已经习惯这货不守规矩,只是真不喜欢他现在抽的烟味。
来都来了,陈绍安直入主题:“那园区看着小,每天能有四五十万的业绩。知道你的人在那,费敬听了陈应所的安排跑过去闹,也是冲着我来的。”
陈绍安只算半个陈家人。他三岁时被陈家领养,养父母有个女儿,比他大十二岁。可惜这个家庭只维持了六年,他九岁时被判给养父,来到了金三角。
对于毫无血缘的人继承家业,旁支自然不甘心。
“他谁的钱都想捞上一笔。”江屿吹了口烟雾,“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教训的话还让他说上了,江家也不见好到哪去,他还不是把亲大哥给杀了。陈绍安拍散烟雾:“你看书都不明白,我和陈应所算哪门子兄弟?这句话的意思……”
江屿打断:“我过来不是听你说废话。”
说到不爱听的话就打岔,陈绍安撇撇嘴,扫了眼墙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多不早了。
“陈应所那边我会处理,别耽误了你的正事。”陈绍安问:“接下来是要把人送过去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周强下意识看向沙发上的男人,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却没有说话。
周强又瞟了眼斜对面的房门。
小爵爷被杀,伯爵需要一个交代,而屿哥之前把罪名推给童颜,正是想利用她除掉缇塞。
把童颜送到缇塞那边,这家伙为了向父亲表现,很可能会杀了她。现下老爷子已经和伯爵承诺,等孩子生下来,再随便处理。
想必怀孕这事,缇塞是不知情的。女孩的生命不要紧,但如果他擅自杀害了江家的血脉,江怀之定会追究到底。
虽然周强不喜欢童颜,但把女孩子当棋子,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怜。
不过屿哥的事业为重,况且童颜可能是卧底。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借缇塞的手除掉隐患,又能让他失去争夺爵位的资格,一举两得。
只是…周强再次看向江屿,果然他一直没出声,是在盯着对面的房门。
这几天,他有多着周强全都看在眼里,那绝不是装出来的,特别是在看到童颜的那一刻。
但屿哥对任何女人都挺关心的,大概是担心童颜扰乱了原本的计划,所以对她特殊了些。在权力和利益面前,个人情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周强这样想着,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他甚至坐到江屿身旁,也自顾自地点了根烟抽。
物以类聚,陈绍安制止不了,只能招手让陈卓去把窗户打开。
风吹了进来,男人回过了神:“你刚刚说什幺?”
还是第一次见他心不在焉,陈绍安觉着好笑:“你改变心意,不打算把你的小嫂子送缇塞那边了?”
话说得通俗易懂,江屿脸色明显不开心了,“我做的决定,不会改变。”
闻言,陈绍安擡眸看了眼陈奇,后者点了点头。
陈绍安说:“你可想清楚了,拉弓没有回头箭。”
“一个没有国王的国家,掌权的全是废物,这样的国家迟早完蛋。”江屿往茶杯掸了掸烟灰,“我是在为民除害。”
陈绍安听了无语,“你不会用词别乱用,你才是最大的祸害。”
这话说到江屿心坎上,他笑着挑眉:“你也是。”
意思是,两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你要碰毒我劝不住你,但九州这块你注意点,别在太岁头上动土。”陈绍安看着他,“只要不杀警察,北约那边……”
“话别乱说。”江屿拿下嘴里的烟,笑得邪肆,“守好你的一亩三分地。”
客厅立刻安静下来。
对视了三秒,陈绍安拿起桌上的水壶,水倒在了茶杯里。他什幺话也没说,起身直接上了二楼。
一点礼貌都不懂,江屿把烟头丢进了杯中,发出滋滋的响声。
“陈绍安。”
后者脚步一顿。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轻蔑一笑:“陈家出了你这幺个好人,还偏让我遇上了。”
陈绍安的姐夫是警察,早年丧命于黑帮仇杀,牵连两家亲属被杀害。当时只有夫妻俩的孩子幸免于难,为避免再被仇家找上门,就交给了他抚养。
尽管他很不喜欢这个姐夫,但对姐姐极为敬爱。或许江屿说这话是在警醒,他陈绍安从跟了养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清白不了,不该有牵挂。
“差点忘了,你不算九州人。”陈绍安摸了摸拇指的玉扳指,“睡了。”
江屿笑了下。
他连九州都没去过,什幺话都敢乱说。
江屿注视着那个背影直至消失,他转了下脖颈,问起旁边的人:“如何?”
陈卓站挺久了,刚才的氛围压得他透不过气,现在只想快点把工作汇报完回去睡觉。
“她前面交代的属实,但避重就轻了。”陈奇扶正镜框,“主要是关于‘毒枭’没说谎,可能知道你这次过来的交易,心里认定你就是的。”
气氛一下就压抑起来。
江屿微微皱眉,疑惑是谁告诉她,他贩毒?还这幺凑巧,去到的地方全是他途径路线。
“接着说。”他说。
“你也看出来了,她装晕是不知道怎幺回答,只是你……”陈卓顿住,看到男人刚才还好好的,说出这句话脸色明显沉了下去。
他换了个方式问:“江生,你当时的问题扯远了,我请问一下,你想知道的到底是什幺?”
啧。江屿靠在了沙发上,指尖轻敲扶手,似乎有在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
陈卓看着墙上的钟表,那秒针滴滴答答的,就像是在催眠。
终于,男人开口了:“她爱吗?”
陈卓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莫名就笑了下,简单地回答了他两个字:“不爱。”
听后,男人眉宇舒展,再次不说话。
看来是没什幺想知道的了,或许其它的他压根就不在乎,不过陈卓还是提醒了一句:“明天带她过去见那三个绑匪,当面问她躲不了。”
死的正巧是主谋,是得好好问清楚。江屿点头:“回去吧。”
陈卓如释重负,可刚走了没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他明明挺清楚的,也不在乎人家女孩到底是不是卧底。这半夜三更拖着折腾,陈卓生怕再多说一句,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