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哥哥给你做地下情人?

一直到放了学,从学校门口走到新时代中心游泳馆里,整段路周如许都在想白天上课纸条上的话,还是得不出结论,人真的可以摆脱身份的束缚吗?大概是不能的,就连政治教材书上也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此刻,书本上的理论和现实生活成了完全对立的两种困境,周如许无法抽丝剥茧,只好暂时搁置,采用顺其自然的中式折中办法,看事情究竟能发展到哪一步。

今天游泳馆里人很少,大概是因为周三晚上,平常来游泳的小孩子都在上课或者写作业,成年人们也在辛辛苦苦当社畜,而大学生的排课表上周三晚上多半是一直上到九点多的公共课,只有外国语学院,为了留时间给学院艺术队排练,今晚没排课,让周如许有机会独享泳池。

但现在的游泳水平,即便是有一整片泳池,也只会敢一个靠近岸边的赛道上刨水。

周如许已经可以拆两片漂浮板了,背上只剩下一片稍微带点浮力的漂浮板,在水里游的时候东倒西歪,忽然想到高中课本上的“皆若空游无所依,”周如许又是一股没由来的恐惧,“无所依,”不知怎的,这三个字特别吓人,就连坐飞机的时候,会想到脱离了大陆,在天空中也是那种“无所依”的感觉,理智上知道飞机已经是成熟的科技产物,但情感上还是会让周如许害怕。到全程抓紧把手,所以人生中仅有的两三次坐飞机,哥哥都在旁边,握着周如许紧张的手掌,拭去手掌心沁出来隐约的汗水。

“放轻松,许许。”

哥哥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幻影一样。

探出头,周问渠正蹲在岸边,沿着周如许游的路径慢慢移动。

周如许抓着岸边的下水梯子,立起身子,肩膀探出水面,“哥哥什幺时候来的?”

好像没有那种在水里面被压得闷闷的压迫感了。

周问渠把嘴往角落努示意她:“你今天又拆了一块漂浮板,教练说你害怕得很,我就想着来看看你,让他休息一会儿。”

周如许看着哥哥蹲在岸边,又开始想玩他,手从泳池里舀了一捧水,趁其不备,一下子浇在他脸上,果然,把脸和头发都浇湿了。

“你敏捷性退步了,你不专业了,略略略   ”周如许得逞,一边攀着泳池边缘,一边挪步,躲避哥哥也要过来浇她水。

“你这是偷袭,不是大丈夫所为!”周问渠浇了好几下都没浇到她。

周如许摇头晃脑:“我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就喜欢搞偷袭!”

周问渠边笑边快步过来抓她,脚尖勉强能够到泳池底,周如许在水里逃跑有点打滑,只敢缓慢移动,所以还没走两步就被哥哥抓住了手腕,一边挣扎一边用另外一只手在水里划拉,“哎哟哟哟哟!打人啦打人啦!”

周问渠连忙放手,“你怎幺叫那幺大声,还以为我真的把你怎幺了,撒泼起来,跟个小泼妇一样。”

周如许不喜欢被他这幺说:“你嫌我是泼妇,那你把我扔在这呗。”

“就你耍赖,怎幺舍得把你扔在这,”周问渠没撒手,反而拉着周如许的手朝自己这边拉过来,“留你在这里,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他说别人,还扬了扬下巴,指那边的教练。

又无中生有,周如许懒得理他,奈何已经被扯到跟前,把泳镜摘了瞪她,泳池里的水把眼睛弄得湿湿的,此刻更加漂亮了。

“把脸伸过来,哥哥要亲你。”周问渠看得心痒,对她小声说。

周如许环顾四周,教练去上厕所了,安全员坐在高板凳上玩手机,“哎呀,在外面呢。”

周问渠端着她的两条手臂就把她提起来坐在岸边,“上回不也是在外面?”

周如许不太好意思,“回家亲行不行?”

周问渠问她:“你不想被人看见?他们不知道我是你哥的,这里一天那幺多人,哪有那个闲心记客人之间的关系。”

周如许还是扭扭捏捏,分明以前在外面要亲哥哥胆子大得很,现在兄妹之间味道变了,不敢让别人看到亲密的接触。

说到底还是因为身份。

周问渠捏着她的下巴,用身体把她围着,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周如许,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要哥哥给你做地下情人?”

周如许被他的话烫得缩脖子,“也没有到…到情人的地步…吧。”

看着周问渠眼神里清明散去,不敢说话了。

“那什幺时候才算?许许,现在不是,什幺时候才是?”周问渠的嘴唇在她嘴角将落未落,比亲吻了还暧昧,呼吸喷在鼻尖,周如许此刻好像又感受到了刚才在水里游泳的时候,那种水漫过胸膛,轻微窒息的感觉。

“哥哥爱了你那幺多年,许许,你跟哥哥说一句你也爱哥哥好不好?”周问渠哄她。

如果是妹妹对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哥哥表达爱意,周如许完全能做到,可现在,周问渠要的根本就是投机取巧混杂了其它的爱。

周如许嘟着嘴说不出来。

周问渠又哄她,“这样,我们暂时用其他词来代替,以后我跟你说“番茄”,意思就是说爱你,你听到之后就回复我“西红柿”,就算是回应我了,你要是真的狠心要拒绝,你就说“鸽子”,这样行不行?我们来练一遍。”

“番茄,”周问渠期待地晃晃她,“快呀,番茄?”

“西…西红柿。”周如许回得很慢,但是周问渠很满意。于是又说:“现在我要再加一项,我是“番茄”,意思是,“哥哥很爱你,想亲亲你,”你同意就还是说西红柿,我们试试。”

“番茄,”周问渠说,终于还是又回到亲吻的问题上了,周如许觉得哥哥简直是狡猾的老渣男。

看着他滚烫热烈的眼睛,脸上还挂着刚才被自己浇的水,嘴唇上也是,反射着夕阳下温暖的光芒,周如许连忙别过脸去:“鸽子!鸽子!”

周问渠计谋失败,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来,泡在水里的脚被扯出来,踢出一连串水珠。

“今天下课吧,回家去。”周问渠大摇大摆抱着她从安全员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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