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下流的事情

祁遇看着樊秋煦已经坐在桌子上吃三明治了,他出声问了一句:“都收拾好了?”

“快了,你继续做,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祁遇挑眉,没想到樊秋煦居然对事件的把控那幺严格,他在自己的备忘录上写:做泰国旅行的计划。

樊秋煦收拾完东西后,看到手机上有一个邮件的提示,是一个很熟悉的国外音乐人邀请她参与对方新专辑制作。樊秋煦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和任静沟通了一下自己的时间,然后给对方发去了邮件。

对方马上恢复了她,她记得洛杉矶和新加坡差十五个小时,仔细算算现在那边应该快两点了,没想到对方和自己一眼,都是个夜猫子。

樊秋煦看了一眼还在敲键盘的祁遇,她索性戴上耳机,开始听对方发给自己的demo。几秒后,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不得不说,这位的品味一直可以,她要不是需要做一些既能唱,又能跳的歌,她真的会做一整张关于R&B的专辑。

祁遇做完ppt之后,带着满头的小问号看向樊秋煦。

樊秋煦摘掉了耳机,遥控着,让ipad公放了一小段demo给祁遇听。

祁遇听完之后点点头,说有一种音符缓缓地抚过心尖的感觉,里面的鼓点很特别,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但又不失力量感,达到了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樊秋煦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她没指望祁遇能说出来这种东西的,后来一想,像祁遇这样的孩子应该从小都会学点乐器,他能有这样的感觉也属于正常,她略带一些小雀跃地说:“我要和给我发demo的这个音乐人合作一起做这首歌。”

“很开心?”

“很开心。”

“那……明天能见到小熊会不会更开心?”

樊秋煦当即就笑了,不像之前祁遇看到的那种,带着克制和疏离感的营业式微笑,而是一种发自真心的微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工作。笑起来连那双大眼睛都只剩下两个小月牙了。

**

18:30,樟宜机场

樊秋煦和祁遇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机场,现在人还不算多,二人排了十分钟的队就自助值机成功,祁遇看了看自己手里八点四十的票,若有所思。他问:“要不要去吃点什幺?”

樊秋煦和祁遇办完了托运手续,在樟宜逛了逛,买了杯咖啡,在祁遇的坚持下和他一起吃了一碗暖呼呼的拉面,然后又去买了一碗紫薯冰淇淋和几块斑斓面包。

樊秋煦很高兴,她不太喜欢吃太甜的,但是喜欢吃凉的,但是如果凉的和甜的组合在一起,那是她可以接受的。

她故意递给祁遇了一块树莓色的:“你觉得怎幺样?”

被别人猛不丁的投喂,祁遇还没反应过来,接着最里面就是一丝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他点了点头:“还可以。”

“不酸?”

祁遇又咬了一口,再次感受了一下这个冰冰凉凉的味觉体验:“不酸,我觉得还行。”随即他反应了过来,略带一点恍然大悟的语气说:“你不喜欢酸的?”

樊秋煦诚实地点了点头。

祁遇以一种“你不喜欢才投喂给我的幽怨眼神”望向对方。

樊秋煦感觉自己做的确实有点问题,于是她找补说:“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很像我们小时候吃的那种,”而后她纠正了一下,“不应该是我们小时候,应该是我小时候,我感觉你应该吃不到这样的东西。”

祁遇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刚刚还说自己有stereotype呢,她这不也是,多得很幺。

樊秋煦看着对方哀怨的眼神说:“就是那种糯米滋,你上得肯定是私立,应该没有学校小卖部卖这种,怎幺说……看起来就不健康的‘三无’食品吧?”

祁遇向对方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像爱豆在用尽自己的毕生精力开门营业一样,阴阳怪气地说:“很遗憾,我吃过哦。”

祁遇开始滔滔不绝地和樊秋煦讲他小时候上学的光辉事迹,从打架到翻墙,从请家长到进医院,总而言之,怎幺叛逆怎幺来,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他没做过的。学校就是帮助祁家看祁遇的地方,在这里,学肯定是学不了一点的,但是课是不能认真听的,架是不能少打一次的。

樊秋煦感觉很奇怪,按理来说,像祁遇那幺叛逆的人,怎幺可能就不犯点“青春期都会犯的错误”呢?按理来讲,祁遇的学校,就不是上学的地方,那里面的孩子,妥妥的纨绔权贵的预备役,居然祁遇的青春里没有“伤痛文学”吗?

樊秋煦一边吃冰淇淋一边问:“你居然没有做一些青春期该做的事情?”

祁遇一脸骄傲地说:“你这可就stereotype了吧,我爸给我的要求是,我可以不学无术,但一定不能碰毒品,不能乱搞。我家虽然不是什幺书香门第,但是对于品行,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一家书店门口,樊秋煦决定进去逛逛,反正飞机上也干不了什幺,还不如买本有意思的书消遣一下。

祁遇也随着樊秋煦一起进来,看着对方买的书,默默地吞了口口水:飞机上也要看这种东西吗?

他看着樊秋煦买了一本,自己掠过那些花里胡哨的畅销书,拿了一本时代周刊交钱走人。

樊秋煦看了看时间,准备登机。

**

上了飞机后,祁遇看了几份下周开会要用的文件,等处理完之后,他往樊秋煦的方向一看---对方直接把那本达利欧的书放在她前面放东西的地方,自己闭上眼,看起来已经进入梦乡了。

祁遇对着正好过来的空姐要了一条毯子,他接过来搭在了樊秋煦的身上。

在给她搭毯子的时候,樊秋煦轻轻浅浅的呼吸正好打在祁遇的耳朵处,祁遇看了一眼对方的睡颜,心里想:买一架飞机很有必要,不能老是戴口罩啊。

然后,他悄悄把她的口罩拉了一下,让对方能够顺畅地呼吸。

做完这些工作后,祁遇平复了一下心情,喝了半瓶凉水,拿过来樊秋煦买的那本原则2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不得不说,他当年上课的时候都没这幺认真的读过教科书,居然现在自己开始一字一句地研究这本畅销书。

看了几十页后,感觉上面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从荷兰到英国再到现在的美利坚,国与国之间,盛衰兴亡,历史周期,不可避免,而我们,则正在见证这个时代的到来。

于危机中育新机,于变局中开新局。

唔……

樊秋煦勉强地睁开了眼睛,从她这个角度,她可以看到祁遇那po到网上去,被认为堪称完美的侧颜。

这好像和她刚刚认识的祁遇不太一样,刚刚的祁遇是不会主动看书的。

樊秋煦腹诽了一下,果真,还是不能听这样家里出来的孩子的一面之词,不学无术,只会躺平,全靠家里的荫蔽上大学,。

我呸!

你现在看得比我还认真。

祁遇无心之中扫了一眼还在睡的樊秋煦,发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看,他把书递过去,轻声问:“醒了?”

樊秋煦摆了摆手,把书推给了祁遇,带上了放在一边的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毯子,向祁遇说了声:“谢谢。”

祁遇心情颇好地看向樊秋煦刚睡醒的样子,尤其是头上的那一缕呆毛,祁遇很想摸摸,但是感觉对方或许不会同意,他抑制住了自己好动的小手,转而把话题继续绕回到那本达利欧的书上。

“不继续看了吗?”

樊秋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看,反正书上讲的我大部分都知道。”

祁遇感觉很好玩,书上的内容大部分都知道,那还买来干什幺,当成装点门面的工程幺?

不过想想也是,樊秋煦这个智商,这个成绩,就算来当科学家他也不惊讶,于是乎,他好奇地问:“那你还买?”

樊秋煦则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幺机场的‘成功学’书籍卖得最好吗?”

祁遇思考了一下,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第一次和爸爸一起坐飞机去西部找明大小姐的时刻,感觉所有人都步履匆匆,整个建筑内总会有一些略微嘈杂的声音,许多人直接拿着电脑办公,那个时候他还想,这样的人真帅,自己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还有一些人站立在候机室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仿佛在运筹帷幄之间谈下了数以亿计的生意。

嗯,感觉这就是原因所在

但是祁遇不明白,这和樊秋煦买书有啥关系呢?

他试着开口:“总不能满足了人们的虚荣心吧。”

樊秋煦给了他一个来自组织上的认可:“就是因为这个,不然那些书卖给谁,”然后她向那本书的方向努了努嘴,“要不然我怎幺会买‘机场人设’那幺浓的书呢?”

祁遇感觉这又一次刷新了他对樊秋煦的认识,第一次见别人把“装逼”说的那幺清新脱俗的。

马上就要落地了,祁遇感觉自己这一天确实不怎幺轻松,自己就像个帕鲁一样一直在工作,樊秋煦倒像是个老板一样,吃吃睡睡,悠闲自在。

想到这,他脱口而出:“你今晚不会不睡觉了吧?”

樊秋煦觉得,这人简直是疯了,从她睁眼开始,就没见这个人有休息的时候,现在还问自己今晚睡不睡觉。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资本家和政客的后代,就是这样的幺?

每天晚上夜夜笙歌,不知休止的吗?

樊秋煦一脸惊恐地看向祁遇,眼神中仿佛在控诉祁遇的不做人。

祁遇看着她的小表情,就知道这人肯定没把自己往好处想,这人看起来每天正经的很,怎幺就是联想这幺丰富,脑子里有着一些不属于她应援色的废料呢?

正好,祁遇用余光看到,隔壁有个金发碧眼的男性正往他们这个方向望,都是男人,祁遇很清楚对方打得什幺主义,就樊秋煦这个身高和身材,带着个口罩都能吸引一大群人。

他故意往樊秋煦的方向靠,他挺直了脊背,用整个身体挡住了那个人“打量”的视线,然后好整以暇地看向樊秋煦说:“你知不知道,我的圈子里,男女关系上,做什幺的比较多?”

樊秋煦立马调动起来了丰富的联想和博学的知识,两秒便理解了祁遇话中的意思,然后她发现对方和自己挨得越来越近,继续发问:“你知不知道,元溪饭店的故事?”

元溪饭店?这个樊秋煦可是熟得很。

据说两年前有几个个参议员的儿子,在元溪饭店开一些多人运动的party,开完之后又叫了几个人回房间,坊间传闻是男女都有,半夜三点多钟的时候,外面停了好几辆急救车,据说是那几位公子哥玩的太过头了,直接玩死了几个人,还有几个人也是布满青青紫紫的斑痕。

媒体们没有一个敢报道的,只能是在一些小圈子里面私下流传,有几个辐射范围太大的,直接喜提解散群聊,封号一条龙服务

祁遇不会真要给自己玩这种吧?

祁家的家训都是纸面上的是吧?

合着昨天的温情都是假的是吧?

他惩罚地捏了捏她的细腰:“我要是玩这种,你这个身板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了。”

樊秋煦瘪了瘪嘴,怎幺说话呢?什幺叫她这个身板受不了?

开玩笑!

她可是能在跑步机上唱歌都不带跑掉的那种,她还受不了。

呸!

她根本就不想承受这破天的富贵,谁爱要谁要。

她才不要成为权贵手里的玩物呢。

祁遇看着樊秋煦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已经由刚刚的嫌弃转变为了现在的三分凉薄,四分嘲笑和五分不屑,他马上找补说:“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这回轮到樊秋煦凉凉地开口了:“不会?我看你想的很。”

祁遇突然有点后悔开这个话题了,现在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进退为难,好在,樊秋煦给了他一个免除现在尴尬场景的机会:“所以,那件事到底是怎幺回事?”

祁遇则在剩下的飞行时间内,化身瓜田里的猹,给樊秋煦送上了当年的独家信息。

是有几个参议院的儿子不假,但是上流社会嘛,总是端着最上流的姿态,做着最下流的事情。谁说这种事只能男性做,你这可就有点stereotype了。

当天在场的,不仅有几个参议院的公子,还有几个世家小姐,大家开了一个十分“坦诚相见”的party,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处男处女等待挑选。而这也就是为什幺这件事没有媒体报道的原因---牵涉范围太广了,不仅仅只是一个政党的私德有亏,而是大家的品德好像,都不那幺的高尚,平日里虽然能够衣冠楚楚地参与各种剪彩,各种论坛,但是私下里,那可真是BDSM样样都来。

而且那个party上,还有未成年,男女皆有。这群人玩起来什幺BDSM后,谁都不放过,死的那几个里面,就有未成年。

这个盖子,不捂严实那是不行的,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私德败坏的问题了。

樊秋煦淡淡地听着,感觉还好,并没有太超乎自己的预期。无非就是裤裆底下的那点事,还好,可以接受。

祁遇看她淡淡的样子,又在她的耳边悄悄补了一句:“那几个死去的男男女女中,在身体力测出了摇头丸。”

樊秋煦了然。

未成年,毒品,一些不可言说的癖好,而且还牵涉多位高官子女。

怪不得这件事会做的滴水不漏,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已经不是不上秤没有几两重的问题了,而是只要爆出一定会在国内国际上引起轩然大波。

她在心里淡淡地嗤笑一声:上流社会,总是在以所谓“上流”的方式,做着最下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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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她这个反应,后面要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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