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雾气氤氲，虽然温水冲到身上很舒服，但顾忌时间，她一边快速洗漱一边轻声细语隔着一扇门把昨晚的事情力求客观还原地跟杜亦予复述一了遍，话音落下，她也基本收拾好，门外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沉默如水蔓延。
她拉开门，对方眉头微微皱着，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神色颇有些复杂。
“抱歉。”这是杜亦予说的第一句话。
好看的人皱眉也只会好看，觳陶苏微微点头算是接受，想了下还是仰起头问：“所以，我能帮你吗？”。
她话音落杜亦予眉头皱地更深，他搞不清楚觳陶苏的态度，对方看上去实在是稍显平静，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并不知道要给对方什幺样的处理。想了下， 他还是觉得应该稍稍解释清楚————
“我的体内，有灵能封印。”
他正视觳陶苏，对方擡脚往自己房间里去，眼神平静，听得认真。
他跟在旁边开口继续，“我是天授驱魔法师，”名字一出来，他余光稍稍瞥与他并肩的少女，对方一丝吃惊也无，脸上没有什幺多余的表情，“我们一族，体内封印有上古凶邪之力，我们以血与气压制凶邪醒觉，作为交换，也会从它身上获得驱魔灵力，可感死物灵，驭道法制。”
对方还是毫无反应，脚步到了门口，杜亦予不知怎幺想的跨前一步，一双手率先附上门把手，转过身体挡在觳陶苏与门之间。
觳陶苏被他一双眼睛盯得一愣，不知道他想要怎样的回应，一方面，她自己带着个辟邪体制到现在遇到的怪事已经实在太多了，再出现什幺怪力乱神科学范畴之外的事情，她觉得她都能接受，总之，先听完再说。另一方面，这实在是太……
黑猫、鬼上身、第六感、黄大仙成精……她至今为止遇到的这些事情都算是那种生物界发生的“普通怪事”，碰到的驱魔人不管和尚道士还是林尝这种驱魔人也都是术业有专精后天苦学修习来的“普通驱鬼职业”，猛地听到“天授驱魔法师”这个带着中二气息还这幺大的名字，再加上什幺天生血脉压制封印邪灵之气，内心还在疯狂翻滚消化，也只能说，总之，先听完再说。
“嗯，”她先点点头，再来个，“所以……”
所以什幺呢？她脑内光速梳理了一下。
“所以，昨天晚上，是你体内被封印的邪灵在爆发？”
杜亦予轻轻点头。
觳陶苏也点头，手跨过杜亦予握上门把手，她身高不算矮，但现在还是能意识到和“男人至死一米八”之间的差距，杜亦予身材格外修长高挑，她伸出去的手臂擦着对方腰侧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即使隔着稍有点儿厚度的卫衣，她仍然能感觉到对方皮肤透出来的温度。
人是依靠感官来标记记忆的动物，一下子和杜亦予的味道还有触感离得太近，原本冷静下来的思绪又不自觉地飘回昨天晚上，觳陶苏赶紧在内心甩甩脑袋，继续回到“所以”梳理上。
一旦开始梳理，觳陶苏想问的问题就越来越多，“你们一族”是不指你一个吗？可以详细介绍一下吗？你的身份证明是不是有问题……
她知道问题太多惹人讨厌，就把有关于对方身世家族隐私之类的问题刨掉，选了最针对当下情况的来问。
“所以，你清楚是什幺会导致你体内的邪灵……”觳陶苏又想了想，选了个合适的词儿，“骚动吗？”。
“还是和我一样，可感死物灵……是这个地方的邪祟越重，你身体里的波动就会越强烈？”不等对方回答，觳陶苏就尝试做出自己的猜测。
杜亦予跟在她的身后进门，眼里虽然没什幺神情，但能感觉得到颇为赞许，“还不敢百分百确定，这幺多年，并不是每到一个有邪祟的地方它都会产生强波动，我曾经怀疑过邪祟越强，体内邪灵的共振就越强，但后来发现也并不是妖邪越厉害它的波动就越强烈，我遇见很多大妖时，它的波动反而在我能掌控压制的范围内，不会对我造成太大影响。到了今天我一直还不能确定具体的规律，但就像你说的，至少它的唤起肯定与邪祟有关，但强度到底是取决于邪祟身上的哪个方面……”
杜亦予停顿了下摇摇头，看起来颇为遗憾，“还不确定。”
“那也就是说，你体内封印的东西只要有邪祟就会有波动，所以才说可感死物灵，但是正常情况下这个波动都是在你可控范围内的，像是我的不安一样，只是有感觉，但并不会对你产生影响？”
觳陶苏像学生考试一样，发挥都市工作者的态度，先按照自己的理解重复一遍领导的话，以防不会出现理解有误。
杜亦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觳陶苏理解得很好。
“那昨晚的情况就是，超出了掌控范围的，你不可控的时候。这种时候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