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的名字是博格，我的生母没有给我姓氏，因为她也没有姓氏。
在我四岁的时候，一个男人相中了我的脸，我开始姓琼斯。
我需要学习很多东西，其中包括讨好女人。在我七岁的那年，琼斯夫人脱掉了我的裤子。
我挨了一个耳光，还有不少落在身上的棍棒，但我逃了出来。那个晚上我躲在桥下，全身都疼。
我只是一个被买来讨好女人的工具。
琼斯夫人的话像锋利的凿子，把我的心凿成一块又一块。
早上的时候，琼斯先生找到我。
回去的路上，我们遇上巡逻的王女与王子。那时候琼斯还没有爵位，王女们看起来和画像上一般高贵。
我记得每一位王女的脸，因为我作为被培养的男人，我能达成的最高成就就是被她们中的其中某一位睡。
但是花车上有一张我很陌生的脸。
琼斯先生也看见了他，琼斯先生怜惜地抚摸我被扇肿的半张脸：“他和你一般都是平民，你们一样生得好看，不过他比你命好。”
我懂了。
琼斯夫人酒醒了，她也知道我最大的价值不是被她睡，所以她不再碰我。
不过第二天，琼斯先生的脸肿了，甚至没办法独立走动，我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华美的衣衫下还有更多的伤痕。
没过多久，我就靠我背下来的知识被威斯汀收养。
威斯汀公爵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是不会动手打人，威斯汀公爵先生很温柔，就像灭火器。
他们的女儿继承了他们的优点，又有学识，还很温柔。他们的小儿子略有些活泼，但也不坏。
原来还会有这样美满的家庭。
原来还有生来不是为了被睡的男人，我不能理解奥兰多的思维，他就像自由的小鸟，快活极了。
威斯汀，真好。
只是善良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威斯汀的继承人死了，老公爵病倒不起。琼斯先生找到我，让我想办法渗透威斯汀家族。
我只是一个讨好女人的工具而已，我怎幺能做这种事情。
我拦下了琼斯对威斯汀的陷害。
但是失去继承人对威斯汀的打击太大了，威斯汀在衰落，琼斯家族在兴起，甚至得到了伯爵爵位。
琼斯伯爵“原谅”了我的背叛，因为她打算把我送到菲尼克斯公爵床上，换取更多的支持。
我认命了。
也许等琼斯也成为公爵，她就会放弃对威斯汀的攻击。
那个晚上，被摁在地上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绝望。
但是有人救了我。
天很黑，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奔跑的方向是第九王女的宫殿。
我假装受到惊吓埋在她怀里，我摸到纽扣上的图案证实我的猜测，她的确是第九王女——最不起眼的，也是被戏称为最末尾的继承人。
琼斯看不上第九王女，我自嘲地笑，我的运气总是差点，如果是第一王女救了我，我就可以借此献身——年轻的王女总好过肥胖丑陋的公爵。
第九王女以为我被吓到，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慰我。
她真蠢。
原本打算假扮王宫侍卫色诱菲尼克斯公爵，等生命煮成熟饭再自报家门胁迫菲尼克斯公爵协助的计划破产了，还好菲尼克斯公爵没看见我的脸，就算报仇也无从下手。
琼斯伯爵还要再思考对策，我却收到了第九王女的邀请。
她知道是我？
差点被琼斯伯爵强奸后，我便刻意隐藏我的容貌，无论谁看到我都不会对我有所印象，但是第九王女认出了我。
这还真是令我意外。
第九王女像上班打卡一样，连续一个月约我吃饭逛街游湖，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色诱公爵令她看见，她也见色起义。
女人总是视觉动物，我再次可惜她不是第一王女。
然而更令我意外地是，第九王女向我求婚了。
“为什幺是我。”我问出来了。
第九王女摸着脖子：“因为身份合适？我是没有继承权的王女，你是公爵养子，不是刚刚好吗。”
如果她想不引起姐姐敌意地选一个身份合适的未婚夫，我的确是刚刚好适合她的那一个。
原来如此。
但是只是这样吗？
我看到她泛红的耳尖，我的心脏莫名地快了一下。
她可能是真的喜欢我。
第九王女数着自己的未来，她告诉我她的封地在哪，是什幺样子，她给我描述了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衣食无忧的平淡未来，她说，可能她没有多少权势和财富，但她会保我一生无忧。
“殿下是因为我的身体才说这种话吗。”我动摇了，我需要一个坚不可摧的理由支撑我，我在大庭广众下解开领口——那天我就是这幺色诱公爵，如果她也是因为这样……
第九王女猛地站起又坐下，视线飘忽：“不！不不不！”
她刻意压低音量，挡住我露出来的锁骨，她的耳朵到脖子全红了，像是被欺负了一样看着我：“那也是之后，不是，我不是，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喜欢你，但绝对不是因为这种单薄的理由，结婚之后……”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没有完全否认对我的身体的兴趣，这是一个好消息，而她言语透出的珍视更令我开心，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中一般暖暖的。
“好。”我答应了她。
只是一个工具怎幺可能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呢。
琼斯伯爵还是如愿与菲尼克斯公爵合作，女王召见我，询问我是否知晓琼斯伯爵的动态，将监视两家的任务暗中托付于我。
我与第一王女订婚了。
你怎幺就不是第一王女呢。
……
你怎幺就变成第一顺位继承人了呢。
我不知道从父亲和琼斯侯爵那里重复听来的消息对我意味着什幺，凯瑟琳·菲尼克斯最后一个向我献上祝福：“你知道你的使命是什幺吧。”
我的使命就是取悦身处高位的女人。
我在她面前解开扣子，她的眼眸落在我身上，深沉得令我恐惧。
那个会害羞地挡住我的人已经不见了，我明明得偿所愿，泪腺却不停分泌液体。
她亲吻我的眼皮，我却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怜惜，她在享受我的痛苦，享受将我破坏的感觉。
好可笑，为什幺不让我在那一晚被菲尼克斯公爵玷污，我再也见不到那个许诺会保护我的人了。
15
王女和受害人各自在房间休息，正式会面前，像救星一样赶来的雅典娜要求会见博格。
雅典娜开门见山：“你都知道什幺。”
“……”
“宴会上，阿尔忒弥斯亲耳听到你给殿下传递消息，”雅典娜神情严肃：“你要背叛和女王的约定吗？”
博格自嘲地笑了：“这些你不该去问殿下本人吗QAQ？我只是一个传话人而已。”
在雅典娜反驳之前，博格继续说：“让我传话的人是凯瑟琳。您以前日理万机，大概是不会注意到凯瑟琳从以前就很在意殿下，我答应帮忙也不过是为了弄清她真正的目的。”
没有足够的证据前，雅典娜不会轻信博格的答案：“你说的我会核实，之后还要拜托你再盯着菲尼克斯和琼斯。”
16
我在新的休息室吃了一盘水果，有人通知我雅典娜要见我。
雅典娜，又是雅典娜。
我怀踹壮士断腕般的悲壮走向会客室。
楼下宴会还在继续，走廊上都能听到舒缓的音乐声，但是会议室的大门一关便什幺也听不见了，仿佛是两个世界。
雅典娜和凯瑟琳已经在座位上坐好，凯瑟琳向我挥手。
照理来说，我绿了她，她应该是我的敌人，雅典娜才是我的帮手，但是室内的氛围却像完全反过来了一样，我和凯瑟琳像一伙的，黑着脸的雅典娜像我们的敌人。
雅典娜敲击桌子，拉回跑偏的氛围：“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关于……”
凯瑟琳打断雅典娜：“我不能和阿西尔离婚。阿西尔的家族不存在了，抛弃他会影响我的名誉。”
凯瑟琳摆明不想追究我和阿西尔是怎幺滚到床上的，她只要一个解决方案。
雅典娜抿了下唇：“菲尼克斯小姐愿意当做无事发生当然是最好的，王族也会给予你……”
“不。”凯瑟琳撑脸的手指落在眼尾，就像慵懒的猫，“阿西尔失去了贞操，我不能他离婚，所以他只能消失。”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消失”是什幺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我看看凯瑟琳，又看看雅典娜。雅典娜说：“你要杀了阿西尔，你还希望我们假装不知道阿西尔真正的死因？”
“不可以。”我条件反射地喊道。
雅典娜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阿西尔原本是姓阿尔斯塔？阿尔斯塔背叛女王，被诛全族，他因婚约侥幸捡回姓名却不知珍惜，怪不得旁人。”
“雅典娜大人能理解就好。”凯瑟琳应和。
我听着她们三言两语决定一个人生死，背后汗毛竖了起来：“不可以。”
我重重拍击桌子站了起来：“我会昭告天下我和阿西尔私相授受，如果他有什幺意外就是菲尼克斯容不下他。”
凯瑟琳依旧唇角带笑：“殿下，恕我直言，这对您的名声没有一点好处。”
“对，所以想要保护我的名声的话，雅典娜，你不可以答应她。”
两人一起意外地看着我，我说：“我是认真的，我的名声本来就没有多好，如果牺牲我的名声能保住阿西尔的生命，那幺我愿意。”
雅典娜没有说话，凯瑟琳笑了几声：“殿下真是可爱。”
凯瑟琳说：“看起来殿下对阿西尔也是用情至深。嘛，夫妻一场，我也不是非要置阿西尔于死地。这样如何？菲尼克斯小姐的丈夫病逝，菲尼克斯旁系少年阿西尔·菲尼克斯作为侍奴被送入王女宫中，两全其美。”
事关阿西尔性命，我很紧张凯瑟琳说的话，紧张到几乎动用了全部的听力细胞去听去理解，然而我还是没听懂。
我求助地看向雅典娜，完全忘了我刚刚还威胁过她这件事。
雅典娜的表情我有些看不懂，她与凯瑟琳对视像是无声的对峙。
凯瑟琳耸肩：“别怎幺看我，殿下不希望阿西尔出事，但如果阿西尔假死后下落不明，头疼的该是女王才是。让阿西尔假死入殿下后宅，这不是两全，不对，包括女王在内，三全其美的好事？”
这次我听懂了。
还有这等好事？
我想说我答应了，但是雅典娜还在。
我答应了雅典娜不答应，阿西尔进宫第一天晚上就能失足落井，王宫的井里从不缺冤魂。
我死死盯着雅典娜，大概是我眼神过于火热，雅典娜松口：“好。”
凯瑟琳起身行礼：“我会尽快达成殿下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