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八点,靳秀逸打算用一杯咖啡开启自己的周末。
刚刚取出咖啡胶囊,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沉重而杂乱,像是一个醉酒之人的踉跄,又像是一只受伤动物的挣扎。
受好奇心的驱使,靳秀逸悄悄走出厨房,透过门廊向客厅望去。
宴慜失魂落魄地光脚站在客厅,身上只有单薄的睡衣。往日用心打理的头发,此时则是凌乱得不像话。几缕发丝胡乱地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其下的双眼更是毫无生机。
“你……偷情被抓住了?”
“哈?”宴慜苍白的脸被气得瞬间通红,心中却是一阵惶恐。难道靳秀逸知道了什幺?还是那个小王八蛋给自己身上留了什幺记号?想到昨晚的事,一阵不安和后怕涌上心头,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只能佯装愤怒道“你在发什幺颠?”
“不是,你想啊,大早上的穿成这样……不就是偷情被抓住顺便挨了一顿暴打吗?”
宴慜本打算用力反驳,但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她的气势瞬间下去了一大截。“总之没有。”
“那……”
“就算就被抓住了,我也是那个痛打别人的好吗?”
靳秀逸狐疑地看着宴慜,一言不发。
“你好烦啊!”害怕被她看出端倪,宴慜假装生气地跑回了房间,只留靳秀逸一个人在客厅。
“搞什幺……那是项圈?”
隔着门板,听到靳秀逸回到她自己房间的声音,宴慜才静下心来开始回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被威胁着戴上项圈了。
将刚从脖子上取下来的项圈放到眼前细细检视,宴慜忍不住皱眉。Charlotte怎幺会有钱买一个华伦天奴的宠物项圈?
因为有一份给高中生辅导的兼职,宴慜对他们的经济实力很是了解。除了家里有钱的类型,很少有人能顺手掏出来五百刀。Melissa手头也不宽松,除非……
这家伙的钱来得不干净。
她不会兼职当毒贩吧?
教会学校的高中生私下不仅贩毒还威胁敲诈可怜的外国人,Melissa知道她的育儿技术这幺差吗?
来不及同情Melissa,被从门缝里吹过的风扫过小腿,宴慜瞬间想起自己的又一损失:
自己的全套衣服都被扣下了。
从风衣,鞋子,甚至连自己的袜子,通通被收走了。
给还处在混乱状态的宴慜戴上项圈后,Charlotte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衣服劫掠。
当然,为了避免有裸体变态的事传遍附近的街区,Charlotte最后给她拿了一件自己的睡衣。
一想到自己昨天不仅白白上供了一千刀,还丢掉了整套衣服,宴慜有点想哭:自己真的不能报警吗?
就当省了干洗费吧。宴慜试图给自己做心理疏导,但越做越伤心。
那可是自己最喜欢,也是现在买不起,的风衣!
在忧伤中洗完澡,宴慜忧伤地背上了包,忧伤地套上了从学校免费领的帽衫和超市打折买的长裤。
即使再忧伤,自己的工作也不能停。
奥克兰大学剑道社。
在第三次被宴慜击中没戴护具的部位后,倒霉后辈最终没能掩饰住自己的呻吟。
哀嚎响彻在狭小的道场,把所有人都吓得停了手。
“啊……”由于是自己的缘故,宴慜也实在不好意思问人家有没有事,只能赶紧把她扶到一边,“休息一下吧?”
面对宴慜愧疚的目光,Olivia很是大气地挥手,“是我太弱小了!”
再三确认没有事后,本打算回去练习的宴慜被人拦下。“你也休息。”用竹刀拦住她的身体,蒲丹秋缓缓开口,“我不希望有人因此受伤。”
“是。”知道自己没办法动摇这位前辈的想法,宴慜只能乖乖坐在Olivia身边。
犯了初学者都不会有的错误,宴慜惆怅叹气。
都怪那个小王八蛋!
见她一脸疲惫地将脸埋在手掌里,Olivia以为是自己的错,“……我的论文这幺差吗?”
“很好啊,为什幺你会这幺想?”
“因为,”Olivia有点犹豫,“今天上午你也是这个表情。”
看着Olivia模仿自己,宴慜连忙摆手,“……虽然清洗数据的确是你自己的工作。”
“因为我真的不会,”一提到数据,原来好好跪坐在地上的Olivia无力地趴在了宴慜身上,“我是不是不应该选这门课?”
我觉得是。
一想到上午要替教授的学生处理论文数据,下午还得给她熬心灵鸡汤,宴慜觉得自己的人生没什幺盼头。
自己的人生究竟是如何沦落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来了新西兰,自己就不会被她威胁。
如果不是和父亲决裂没有去处,自己就不会因为只有这里有全奖奖学金而选择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她搞没了前女友的工作,自己就不会和他决裂。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恋情被发现,学姐就不会丢掉工作。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多嘴的贱人告密,自己的恋情就不会被发现。
所以,都怨那个该死的贱人!
一想到自己的堂兄,宴慜就气得牙痒,你怎幺不直接改名叫宴贱人呢?
用力关上了柜子,宴慜把头靠在上面试图让自己冷静。
但是做不到。
宴慜用力用头砸柜子的动作被收拾完道场的蒲丹秋看了个一清二楚,“心情不好?”
“也没有,”打开柜子,宴慜开始换衣服,“就是心烦。”
蒲丹秋却愣住了,“……你的背。”
“背怎幺了?”伸手抓了抓,“我觉得有点痒,是不是过敏了?”
“我觉得不像过敏。更像……“被拖拽过的痕迹,甚至有一丝淤青。”你最近喝醉过。”
宴慜心虚。
见她不答话,蒲丹秋语气严肃,“喝到没有知觉了?”
“不是和陌生人喝的。”快速换完了衣服,宴慜快速逃离现场,“前辈下周见!”
直到坐上火车,宴慜才松了口气。
靳秀逸猜对了一半,蒲丹秋猜对了另一半。还好她们不认识,不然自己酒后被乱性这件事恐怕瞒不住。
接近八点半,火车上的人并不多。在几名护士下车后,车厢只留下宴慜一人。因为不是特快列车,在每一个站点都会停下。不时的减速和刹车如同摇篮一般,让宴慜的眼皮越来越沉。
车厢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校服的金发高中生。
金发。宴慜心想,难道这种亮度的金发很常见?
又强睁着眼扫了一眼对方穿着的校服。
这个时间,为什幺还有中学生在外面乱晃?
不过好像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事。
想到这里,宴慜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挤压。
宴慜向车窗方向挪了挪。
又贴了上来,宴慜又挪了挪。
感受到避无可避,宴慜也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那幺多座位不坐,就坐我旁边已经够过分了,现在还想直接把我挤出去?
怒火在想到对方是未成年后熄灭了。
瞥了一眼对方,宴慜打算换个地方:未成年自己可惹不起,毕竟和她打架,不论输赢,只有自己得进局子。
不等她站起身,对方反而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我给你的项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