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我这辈子都做不到不与她共情

自从上一次喝了酒摊开说了以后,杨菲确实没有放弃,而且也不躲躲藏藏了,时常在颜易文身边蹦跶着说些越距的话。

杨菲就时不时跟着颜易文到图书馆里去。

有时候颜易文以为瞒过她了,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又在他身边坐下。

他移开一个位置,她又跟过来,移开一个跟一个。

颜易文无奈,“你来看书的还是来干嘛的?”

杨菲理直气壮,“来看书就不能坐你旁边?”

颜易文语噎,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有再移开。

他在电脑上看着文献,打字做摘录,旁边杨菲也没有打扰他,静静看着书。

杨菲看到有点不理解的地方,就扯了扯旁边人的衣服,颜易文看东西的时候不太喜欢被打扰,皱着眉,“等会儿行吗?”

好吧。

杨菲习惯了。

但颜易文看完那一段之后就转头问她,“你刚刚说什幺?”

杨菲翻到之前的那个地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颜易文就小声和她讨论。

但杨菲后来的关注点就变了,看着他的侧颜有些发愣。

颜易文感受到了她的眼神,就偏头去看她。

两人对视,杨菲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把目光移回了书上。

颜易文看着她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没说什幺,也继续转头做自己的事。

等到外面天都快黑的时候颜易文才收拾收拾准备出图书馆。

“你晚上准备干嘛?”杨菲跟着他起来。

颜易文拉好拉链,笑着看她,“不知道,你猜?”

说完后他就拿着电脑包走了,一点不给杨菲反应的机会。

颜易文把东西带回去放好之后才又出了门准备打车。

他一直和研究生时期的同学联系比较频繁,几乎没有怎幺拒绝过他们的聚会邀约。

他到酒吧门口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已经开始震耳欲聋。

但他进去坐了一会儿后就发现这群人目的不纯,这局就是开来撮合他和另一个女生的。

那个女生是一个美国人,之前有向颜易文示过好,但有他没有回应过。

这顿饭,更像鸿门宴。

所以游戏他几乎没玩儿,全都是赔的酒,喝得晕头转向的倒在一边给adam发了消息。

颜易文:[location]

颜易文:速来,拯救我

adam:原来你是要去酒吧的   就是不乐意和我去?

颜易文:你过来接我,我当面解释

adam:行吧

颜易文发完消息就把手机关了,实在是晕的不想看屏幕。

周围喧嚣不停,他闭上眼后脑子里却清净,想到白天在图书馆里看的文献。

“我靠,颜易文,真是你?”

中文……

况且,这声音……

一个人的脸庞猝不及防的在脑海闪过,颜易文猛地擡头。

闯鬼了是吧?

杨帆……

颜易文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他,眼神有些失焦,“还得是你,巴黎的酒吧都能看到你。”

颜易文自从来了法国之后,国内的联系方式全部没用过,这是这幺多年以来他俩第一次搭上话,也是这幺多年来颜易文第一次和国内的朋友有联系。

杨帆在他身边坐下,解释道,“我出差啊,就晚上有自己的时间。”

颜易文突然直起身子揽着他,把手举在他俩中间,点燃了打火机。

杨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颜易文又凑过去,隔着五光十色的灯光以及火机的火光看了他好半晌,   才拍了拍他的肩,“在这儿玩儿会儿,我给你介绍。”

因为杨帆的到来,颜易文又回到了酒局,开始拉着杨帆和其他人玩游戏。

杨帆客随主便,学着他们的游戏,看着颜易文战无不胜的样子,他打趣道,“士别三日是当刮目相看啊。”

这自如的样子,哪还是当初连喝酒都嫌味的人。

“我现在才是懂了你当初说的喝酒的感觉。”颜易文着看他。

杨帆还没来得及说什幺,就有人起哄玩儿什幺传纸的游戏。

那女生倒是主动得很,提出了要先换位置去颜易文身边,在坐的都知道意思,当然是很快就让出了位置。

颜易文丝毫不用怀疑,这就是冲他来的。

但他这次笑着答应了。

“我就算了,方敏……”杨帆在他耳边低声说。

颜易文听到这名字,饶有趣味的问,“结婚了?”

“现在还没有。”杨帆回。

颜易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几年了来着?得有个八九年了?”

“差不多吧。”

都这幺多年,算是很长久了。

凭什幺他当年哭天喊地的求,这种事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他突然又没什幺心情玩儿这游戏了,连装也懒得继续装。

“算了。”颜易文突然站起来,对着其他人说,“你们玩儿着,我叙个旧。”

然后他转身看着杨帆,“我俩单独聊聊?”

“行啊。”杨帆没理由拒绝。

两人重新找了一个桌子,点了几瓶果酒,就像当初在便利店外一样,没有游戏,只是面对面聊着,纯干喝。

颜易文问了他来法国出差的目的,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很多跟专业相关的事。

话题再怎幺延伸,也没那幺多能说的,场子冷下来后,杨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我以为你会问她。”

颜易文笑了笑,“总要聊到的,这不就聊到了?”

毕竟他们两个真正熟络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她。

“我就感慨一句,其实也没打算聊。”杨帆说。

“你俩是毕业了之后关系也没淡是吧?”颜易文问。

杨帆看着杯子里静态的液体,顿了一会儿才一口干完,“不止是淡,快一年没联系了吧。”

颜易文听到这话稍显惊讶,“为什幺?”

杨帆身子往后靠,看着旁边的人,眼里灰沉沉的,“你不知道吧?尹璐瑶去年自杀了。”

颜易文拿酒杯的手顿住了,把手收回来,“不知道。”

稍隔了一会儿,颜易文才问,“是因为什幺?”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她身边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去世那个走,”杨帆表情看着有些沉重,“她是当着舒悦的面从山上跳下去的。”

颜易文心里瞬间一紧。

“方敏因为这件事对舒悦有芥蒂。”杨帆说。

颜易文偏头,皱眉看着他,语气染了情绪,“这和舒悦有什幺关系?”

杨帆淡然笑了一声,“有什幺关系?”

他坐直了后才继续说,“警方监控出来的时候,尹璐瑶最后说的话可是字字句句都跟她有关系。”

颜易文眉头皱更紧,表情也更加不解。

“舒悦从小金尊玉贵,在父母的爱意与尊重中长大,学业上步步顺意,事业上凭着天赋就能把她捧到高处,人家心里和她比着感觉不平衡,这太正常了。”杨帆说。

颜易文只是回,“大学的时候我不觉得她这室友对她有什幺恶意。”

“那是大学,社会中摸爬滚打,加上家庭变故,摔了再摔之后就会恨天恨命。”

颜易文对这句话不予评价,但他还是不太能想明白,“但这也不能怪她吧,方敏就因为这个?”

“那是一条命啊,”杨帆撇了他一眼,“其实算来你也插了一脚。”

“怎幺?”

杨帆没有具体的说,总结性来了一句,“你以前给过她的爱意,张扬得也惹人嫉妒的。”

颜易文眼帘向下,沉默着不打算说什幺。

杨帆也没再继续说这件事,倒了酒在杯里,看着酒吧里各色各样的景象。

“你和她算是一起长大,就因为女朋友跟她有隔阂了之后你就疏远了?”颜易文问,听着倒像是指责。

杨帆拿起桌上的酒瓶,突发奇想的看了看上面的度数,随口说,“那不是。”

“那你又是为什幺?”

杨帆擡起头来看他,目光与目光碰撞,他又笑了,“颜易文,你怎幺就一副全是其他人的问题,就她没错的感觉?”

“听你上面说的,我并不觉得她有什幺错。”

“不是我疏远,是她疏远。”

杨帆继续说,“尹璐瑶那件事之后舒悦状态挺不好的,我主动去找过她,她让我顺着方敏的意思。”

颜易文眉心一跳,这样的不强求确实像她。

“她把谁真的放心里珍重过吗?”杨帆啄了一口酒,偏头看着颜易文笑,“是我这几十年的老友,还是你这个她当初挂在嘴边说爱的要死要活的初恋?”

颜易文觉得他的笑刺眼得很,转头拿着酒闷了一杯,食指与拇指微微转动杯身,转折处五光十色的反射,“可我见过她半夜凌晨剪片子的身影,也听过她诉说过自己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我对她的爱也离不开她当初对我的感情,总之,我这辈子都做不到不与她共情。”

“反正你放心,她缺我一个不缺,她身边从来不缺关心她爱她的人。”杨帆的声音又响起。

这是实话。

所以她从来洒脱,至少看起来是的。

“状态不好是怎幺个不好?”

杨帆嫌弃的啧了一声,“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看颜易文脸色还是沉着,懒得和他拉扯,还是交代了,“就是在看心理医生,应该是PTSD。”

“她……”

杨帆打住他想继续说下去的心,连连摆手,“我不是医生,你也不是医生,你问我我也说不清楚,你就算知道了你也没法子,别说了。”

当adam和杨菲进来的时候,酒吧正是人气最足的时候,很难找到人。

adam打了视频过去,还没等颜易文接电话,杨菲就指了一个方向,“别打了,那儿呢。”

adam顺着方向望过去,就看着颜易文有些落寞的样子,旁边只坐了一个人。

这副神情,adam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了,他突然想起他刚来法国的时候。

那时候,这样的他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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