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盈捂着肚子,朝门边走去。
真是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
“啊...”
她勉强依靠在门边,最终忍不住分娩痛而滑落在门槛上。
为了不让萧旭等人找到自己,花满盈便让韩琰带她回到京城,隐匿在闹市后边的一处小宅子里。
她殚精竭虑地甩掉一个个男人,只想等孩子生下来后,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恢复身体,然后彻底远离男人们。
可谁知孩子竟在韩琰不在的时候发动了。
花满盈捧着肚子,腿间热流滚滚。
“怎幺还不回来?”
这是花满盈第一次期盼一个男人的归来。
巨大的分娩痛让她感到无助,迫切想要人来陪伴她。
呜,韩琰...你到底在哪...
几个时辰前。
韩琰才收拾完内屋,便搀扶着花满盈进屋坐下。
“小盈,你且先坐着。我看厨房里还有些东西需要添置,我会很快回来的。”
经由这幺些天,孩子是愈发地活泼了,因此花满盈都有些胸闷不安。
在今日,花满盈的不安最是强烈。
她抓住韩琰的手臂,央求说:“琰哥哥,要不明天再去吧。我...不太舒服。”
“是幺?小盈,那我还是请个大夫回来吧。这些事我真的不知该怎幺应对...”
听罢,花满盈也就收回了手,说:“那琰哥哥还是早去早回吧。是呢,琰哥哥都未曾经历这些...”
怀孕最令花满盈不安的一点就是,花满盈对它完全陌生。
虽说在南蛮和怀孕的春草在一起时,花满盈能大概知道春草在怀孕,可是春草却极少让花满盈了解细节,用各种理由推脱花满盈的好意。
“哎呀公子,这样的血腥脏污事,你还是别见比较好...我会找王婶帮忙的。”
“你们男子,怎幺能接触这些事呢?”
花满盈为了维持男子的身份,只好作罢。
就在她进山打猎的一天,春草忽然产下了刘毅。
生命诞生对于那时的花满盈来说,是突如其来的。
眼下的阵痛感不断袭来,花满盈深切地感受到春草那轻描淡写的生产之苦。
“啊——”
花满盈痛得眼角泛泪,眼见透明的液体流到自己的脚边。
朦胧中,一道人影出现在花满盈的面前。
“琰...”花满盈已然疼得没力气呼唤。
人影的后面跟着许多人。
他走到花满盈身边,将花满盈横抱起,擡回了床上。
是谁...不是韩琰...
“去叫个产婆过来!快去!”
向来清雅的萧裕安第一次这幺急躁。
后赶来的禁军统领正打算探头看看里面的人,却被萧裕安拦在门边。
“王爷,你这是什幺意思?”
“她快生了,你进去干什幺?”
禁军统领大惊失色,说:“王爷,这孽畜不能留啊!”
“若是陛下还有血脉留在民间,那后果不可想象。不如将她们母子俩一并解决了...”
萧裕安怒瞪安敬平,喝道:“你敢动她一分毫毛试试!”
“王爷,莫要糊涂啊!您的仁心不该用在她身上,她可是陛下的女人,我们是要...是要!”
大庭广众之下,安敬平不好将谋权篡位大声说出,憋在喉咙间,脖子都胀粗了。
萧裕安嗤笑一声,说:“谁跟你讲过我稀罕那个位置了?安敬平,你今若是做出些不该做的事,你猜我饶不饶你。”
“这!王爷,那为何你要与我联合...”
萧裕安没有回答,而是吩咐自己的私军看住安敬平。
然后,他来到床边握紧了花满盈的手,见花满盈额间大汗淋漓,便不顾风雅赶紧拿衣袖擦拭。
“满盈,产婆很快就来了。你坚持一下...”
花满盈两腿打开,羊水涓涓而流。
她顾不上萧裕安,全身精力都在小腹上。
“王爷!人请来了!”
产婆赶忙入内查看,推开了萧裕安,快嘴说:“出去,都出去!产房男子不得入内。”
“可是...”萧裕安实在不放心花满盈这幅样子,想要留下。
产婆大喊道:“孩子他爹也不行!”
这下可将萧裕安轻飘飘地赶出去了。
萧裕安在门外一直来回打转,看着一盆盆热汤从外面端进去,出来时却是血水。
“为什幺会有那幺多血...”
他实在放心不下,就要闯进去,被产婆带来的帮手拦下。
“这位老爷,夫人正生着呢,你别分了她的心神!”
萧裕安急的挠脑袋,这事他可没经历过,天知道为什幺孕妇生产时会留那幺血!
“生了!生了!”
婴儿的啼哭从屋内传出。
萧裕安再也顾不上了,直接闯进去。
“满盈——”
产婆却将他堵住,将一团小小的孩子展示在他面前,恭喜说:“贺喜老爷,喜得麟儿!此乃弄璋之喜啊!”
萧裕安犹豫了,竟还向后退了几步。
因为这不是他的孩子。
产婆咧开的嘴角还僵着,见萧裕安神色不对劲,便转而将孩子送到花满盈面前,再度恭喜说:“夫人,是个小子呢!您可真有福气!”
花满盈将头扭了过去,态度竟比萧裕安还要更不喜这个孩子。
“这...”
产婆举着孩子,尴尬着。
“还是给我吧。”
萧裕安从产婆手中接过孩子。
“下去领赏吧。”
产婆喜滋滋道谢退下了。
伺候的人已经换上了新的被褥,不过血腥味还十分浓厚。
萧裕安抱着孩子,坐到花满盈的床边,问:“满盈,这孩子父亲是...萧旭?”
花满盈全身上下尤其是产口那块特别痛,她缓了半天,才回答说:“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萧裕安瞳孔收缩。
“那...你想给他取个名字吗?”
萧裕安将孩子放到花满盈的脑袋边上。
脸色一直不好的花满盈,转头看到那团柔软的孩子,眉眼竟柔和起来。
她再强作心冷,也无法真的在孩子面前搭建坚硬的盔甲。
“就叫他...翎轩吧。”
萧裕安握住花满盈的手,柔声说:“翎轩吗?真是个好名字。”
生产实在耗费花满盈太多精力,不一会花满盈便沉沉睡去。
“韩琰,你把花满盈带去哪里了!”
李梓衡揪着韩琰的衣襟,怒喊道。
韩琰抿紧嘴唇,不肯搭话。
萧旭凯旋归来,朝中自是很有多事情要交代,拖了几天,却发现小院已经没有了花满盈的身影。
婆子们说有两个年轻的男人带走花满盈,其中一个武艺高强,另外一个是长得俊秀的小公子。
萧旭当即反应过来是唐烨霖和陈平,循着踪迹找到城外的刘家村,可怎料花满盈也不在那里。
至于是如何发现韩琰带走花满盈的,是因为萧旭发现韩琰多日告假不曾上朝,才起了疑心。
而后李梓衡在医馆中发现了韩琰的身影。
“小盈在你们手中受了那幺多苦楚,我怎会将她的踪迹告诉你们?”
李梓衡愈发地暴躁,继续呵斥说:“那两个白痴是白痴也就算了,你也是白痴吗?你们真是一群白痴!你们真的以为花满盈是心甘情愿跟你们走的?”
“那也好过在你们身边!”
韩琰也冒着火,继续说:“你们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那样对小盈...”
萧旭摸了摸鼻子,其实对于那次欢爱,他一直心虚。
“重点不在这里!”
李梓衡一拳抡到韩琰的脸上,企图打醒这个白痴。
“你们带着她想要躲避我们的耳目,肯定不会有侍从跟随,你们离开一旦离开,她便是一个人。可她怀着身孕,怎幺可能让她一个人独处?你快告诉我她在哪!”
被李梓衡选来照看花满盈的四个婆子都是有经验的,这也是李梓衡能放心离开花满盈原因。
结果韩琰等三个白痴带着花满盈到处乱跑,万一出了意外怎幺办?
对于怀孕一事最为熟悉的当属李梓衡,他几乎陪伴了花满盈怀孕的全程,甚至比花满盈还要熟悉孕妇的禁忌。
李梓衡简直要被他们气死,也要被花满盈给气死。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了从他身边逃走,当真是一点安危都不顾。
“李梓衡...”
萧旭弱弱地喊了一声。
李梓衡回头吼道:“干什幺!有消息了幺!没有消息就不要和我说话!”
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德成被吓得一激灵,心道:公子,那可是...大明的皇帝啊...
李梓衡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介商户,昨天也将战功显赫身为副统领的陈平和身为阁老之子的唐烨霖骂的狗血淋头。
如今又揪着三品大官的韩琰呐喊,还使唤皇帝萧旭找人...
“你们三个,怪不得花满盈更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可不幺,各个被她耍的团团转!”
李梓衡吼哑了嗓子。
他真是心急如焚,花满盈的预产期已经拖了半月有余,孩子随时有可能发动。
“她在...闹市后街...”
韩琰忽地出声。
虽然李梓衡对花满盈有着偏执的占有欲,但韩琰能看出李梓衡是在意花满盈的,而且李梓衡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等他们三人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
满屋子的血腥味。
“主子,找到了!”
常平快步走来。
“在安王府!”
萧旭的脸登时拉了下来。
李梓衡却松了口气,喃喃说:“人没事就好...”
真是无法想象,若非萧裕安赶到,花满盈一个人该如何诞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