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快速地揽过需要的礼物:“感谢公爵的礼物,但我需要时间考虑是否接受公爵的求婚。”
说完,林恩疾步进入屋内,立即反锁房门。
进屋的那刻,鱼、猫的目光迅速扫到药剂师身上,分别带着幽怨的目光。猫爪刮划木质地面,鱼拍打水面,飞溅水花。
药剂师迎着锐利的两道目光,理直气壮:“你们有种和他拼了!”
“记住,你们不要找我的麻烦!”她补充道。
林恩径直走向地下室,门锁清脆咔哒一声,隔绝了它们的幽怨。她放下礼物,用捣药棒碾碎马苏里拉薄荷,放进蒸馏瓶中。
她盯紧试管里的液体。
液体剧烈地翻滚,咕噜咕噜。
砰——
一阵巨响。
试管爆裂,液体四处飞溅。
药剂师熟练躲闪,避免烫伤。
黑猫听到了动静,用爪子疯狂挠门,使劲拍打。
又失败了……?
为什幺,到底什幺出了差错。
等反应彻底结束,药剂师走近破碎的试管,观察失败的结果。
烛火透过玻璃片,反射她的迷茫。
她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是曼德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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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村庄的青石板屋顶映射着橙红色的余晖,风猎猎吹动,将神官的衣袍吹得飒飒作响。
瑞林走在街道,擡头看了眼天幕。
残阳如血。太阳落山了,也不知道明天是否能到来。
瑞林触摸着门框,推开门,走进受难者的房门。他握着圣经,伸出右手,手心里凝聚团绿能,闪烁微弱的光芒。
“愿主怜悯,慈悲之下,我恳求主赐予你庇佑,愿你们从病痛中解脱,得以安然无恙。”
他真挚地对男孩说道。
床上的男孩双眼紧闭,额头上密布汗水。
“救……救……我……。”男孩发出痛苦的呻吟。
瑞林心情沉重,手放在孩子额头,阖眼默默地祈祷。
男孩气息微弱道:“神父……我...我好冷,好冷。”
瑞林紧握着孩子的手,宽慰道:“不要怕,孩子,我会救你的。”
施展治疗魔法,男孩依旧呼吸短促,身体越发冰冷。
神官双膝跪在地面,扯了扯嘴角,吐露不出一丝祷告之词。
没有用。
教会说这是村民对光明神的不忠,而产生的恶果。
当风波平息之后,他们要购买赎罪券赎清自己的罪孽。
——正如启示录所预言,末日降临,神要审判人类。
莫非,这真的是神降的旨意幺!
苦修者跪在冰冷的硬地面,一遍一遍念诵祷文,期望信仰的神能够对苦难中的人们发动奇迹。
“主啊,你听到人们的哭号了幺?他们只有你,他们在这世上只剩你了。我是你那下贱的奴仆,若我的死才能让他们得救的话,那现在就拿利刃贯穿我的胸膛吧!”
突然地,瑞林脑海里浮现药剂师的话语。
如果祂真的是全能的,全知的,良善的。祂高高在上,看着我们的痛苦、听到我们的哭泣的话,难道不该抚慰和治愈吗。药剂师懒洋洋地说。
不!不!明明!是我们的自轻自贱换来了让祂受伤了,让祂觉得祂造我们的努力、祂为我们赦罪的血都浪费了。他激动地反驳。
既然如此,你就用你的血代替祂吧。 药剂师神色淡淡。
……她可真是让人头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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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拉草,一种罕见药材,通常生长在冷杉林深处,偶尔出现附近村庄。在白天摘取,它的药效与野草别无二致。如果在黄昏时摘取,曼德拉草会跟随摘取者移动并发出尖叫。等到夜晚,曼德拉草又会自然而然地倒下沉睡。
此时曼德拉草作为药用,药用效果会高出无数倍。
药剂师弯腰,手指轻触碎片,想起了些过往。
刚来时,她很意外,除去村庄里属于男爵财产的曼德拉草外,冷杉林深处竟也生长着曼德拉草。
但她逐渐发现,村民们为了赚取额外的收入,白天疯狂地采摘冷杉林的曼德拉草。
有人会在采摘的曼德拉草上画两个圆圈,混淆劣质和优质的曼德拉草以次充好地出售。
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冷杉林中采摘曼德拉草不需要男爵的许可,而且白天采摘时也不用忍受曼德拉草刺耳的尖叫声。
药剂师曾经劝说过他们,可他们为了追求利益,不听从她的劝告,继续肆无忌惮地采摘、以劣混真。
作为报复,她记住了那些带头采摘曼德拉草的村民,熬夜研制出一种让人短暂失声的药剂,悄悄倒入他们平日饮用的水源里。
等他们喝下后,发现自己好几天都说不出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无法像曼德拉草那样自由而奔放地叫喊。
她故意等到黄昏,跑到冷杉林拔出几株曼德拉草,扔在村门口。曼德拉草迈开胖胖的根状短腿,绕着村庄狂野地奔跑,让村民们聆听它们销魂蚀骨的尖叫声。
当然,药剂师秉持着勤俭持家的良好品德,不忘把曼德拉草回收,进行二次利用。
自那之后,村民们见她就躲,生怕再次听到曼德拉草可怖的叫喊。
令人遗憾的是冷杉林中的曼德拉草,还是被过度采摘了。
药剂师郁郁寡欢,收拾完灾难现场,跌进床里,拉上被子,陷入梦乡。
倏尔,一只手搭在了药剂师的肩。
药剂师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绺银白的发垂落下来,纤细顺滑。
汪洋澈蓝的眼,如玻璃珠剔透。
他的脉搏,擦过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