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品茗杯,萧青慈拉开身侧的窗帘,将头靠在落地窗上欣赏这座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萧青慈偏好去追逐发光发亮的东西,霓虹灯,路灯,车灯,彩灯以及从每扇窗透出来的灯光
看得久了,视线变得模糊而朦胧,眨眼的瞬间,萧青慈看见了流动的星河。
少不更事期走在路上,萧青慈喜欢将自己比作一条游走在繁星里的鱼;成年后鱼儿拒绝了星星的挽留,跳进灯火编织的骗局,至此,只能在短暂擡头的瞬间触碰月亮。
萧青慈大方举杯冲玻璃上的倒影示意,以茶代酒,敬美梦,敬勇敢。
等外卖到的时候,萧青慈已经感觉不到饿意了,白天睡了蛮久,此时睡意毫无,小酌两杯的计划碍于明天的早起不能实施,萧青慈只好通过抄书来打发时间。
书房有些乱,地上满是练习纸,她也懒得收拾,擡脚绕过走向书架,抽出一本经书放到桌上,打开夜灯,去一边的洗手池洗完手后还拿了一支点燃线的香回来,白烟翻涌浮升,卷过杂念隐入尘埃。
萧青慈端坐在桌前,双手合十,虔诚的念过三声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后才开始抄经。
时间从笔下溜走爬上放置线香的卧盒,萧青慈将笔置于笔架,合掌回向。
沉静温润的女声在书房响起:“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严格来讲,萧青慈并不是佛教的信徒,她只是讨个吉利。
回向是把自己积攒的能量、福德回转归向出去。大的回向是回归给不认识的众生,小回向是回归给身边的家人和朋友。
希望在某些困难,不得不违背自身原则的时刻,大家的运气都能好一些,这是她做回向的发愿。
偶尔,萧青慈也会在回向里表达忏悔,忏悔那些错误的选择,违心的谎言。
许是借着诵读的契机将体内的浊气吐了出去,萧青慈发现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浑身轻松。
归置好桌面,确认没有火灾隐患后,关灯出了书房。
去厨房拿了勺子和碗,萧青慈坐在餐桌前打开粥,入口试了试,难以忍受,皱着眉将打包盒里的粥转到瓷碗里,送进微波炉加热。
堪堪吃完,把碗放进洗碗机的功夫,萧青慈的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挥手和洗碗机告别,强打着精神,拿起手机回卧室,闭着眼睛洗漱好便一头扎进被窝。
有约但是忘记设闹钟的后果就是,别人风里雨里,你还在梦里。
萧青慈睡眠很浅,这通电话基本上是秒接。
“喂?”慵懒的,还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隔着屏幕融进耳朵,何予生几乎可以想象对方坐在床上,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含着泪打哈欠的模样。
“吵醒你了?”隔着手机何予生的声线听上去有些低沉,像大提琴的声音。
萧青慈不自然的在耳朵上摸了一把,她侧躺着,半张脸还埋在被子里。
“没……何予生,我要是现在还没起床,还能跟你一起吃饭吗?”萧青慈自觉心虚,声音越说越小。
“当然可以,况且现在时间还很早,完全来得及。”
他的尾音勾着笑意,语气温柔,像春日里落在手心的阳光。
萧青慈顿了顿,问:“那你现在是在我家楼下?”
“嗯,今天休假,醒的有些早,没注意时间”,何予生解释道。
“那要不,你上我家来吧”
萧青慈懊恼的拍了拍头,对一个成年男性讲这话实在是不妥当。
“…………好,有想吃的早餐吗?我一并带上来。”何予生的语气和语调听上去一切正常,攥紧的拳头和紧绷的身体暴露了当事人的异常。
“可别,我中午等着吃大餐呢,你打车来的?”
“开车来的,停在路边”
“也行,我先跟物业打电话说一下,门禁密码和具体楼层我微信发你”
确无遗漏后,萧青慈起床将散乱的头发用皮筋随意挽起,打开衣柜挑了身得体的家居服去洗漱间换上。
门铃声和敲门声接连响起,萧青慈正好洗完脸,扯出一张洗脸巾,一边擦脸一边往门口走。
何予生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衬衫,扣子敞开,里面是简单素净的白色短袖,一条浅卡其色的休闲裤,裤腿微微盖过鞋面,衬得一双腿又直又长。一手着手机,另只手捏着礼品袋,低头望向萧青慈的时候,碎头自然垂落,乖乖的挡在额前。
除家政阿姨外,家里就没来过外人,连双拖鞋都没有,脑袋一抽,萧青慈指着鞋柜里她新买的低跟尖头凉鞋对何予生说:“这双我还没穿过,要不将就一下……”
何予生里眼全是无助,萧青慈连忙出声挽回自己的形象,“开玩笑开玩笑,直接进来就好了”
怕对方误会,抓过何予生的手腕就往厅里拉,何予生被拉了个措不及防,视线从手腕顺着手臂往上停在了萧青慈挽起的头发上,捏着礼品袋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纸袋表面摩挲。
萧青慈将何予生按在沙发上,摆摆手,示意对方坐着别动。先给对方倒了杯水,接着转身去厨房洗了水果切好端到茶几上,学着以前家里来人时母亲的作风,“吃啊,千万别客气,家里没有准备,怠慢了,真是不好意思”。
何予生仰头喝水的动作一顿,唇边绽放一抹清浅的笑,随即像是意识到什幺, 心尖爬满酸涩。
“那你先坐着,我很快出来”萧青慈本想做个发誓的手势,习惯性的举手比了个耶。
“按你平时的节奏来就好, 不急”,何予生像是没察觉,语气平和,等到萧青慈进了房间,才放任自己嘴角上扬。
稳坐在沙发上的何予生,像座雕塑,不乱动也不乱看,只是盯着礼品袋发呆。
大概脑电波被外星人捕获到了,鬼使神差的,何予生擡头望向了卧室门口,下一秒,萧青慈的身影落入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