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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给我起床,」阿蕾奇诺翘着二郎腿坐在等候室,敲了敲玻璃杯倒影里那个沉睡的影子,「如果错过那个魔女脸上的表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合上眼睛,再度缓缓睁开,有些迷糊地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室内只有她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制服,阿蕾奇诺才想起来,今天是庆功宴,授勋仪式快要开始了。

「我吃过早餐了吗?」她放下二郎腿,朝对面沙发的黑影问道。

「没吃过,但喝过。」触须者慵懒地翘起二郎腿。

「喝过?」

「没错。」

看来罗莎琳的脖子又遭殃了。

「只喝了血液?」

「这个嘛……当然还有一些别的液体。你知道的,我的触须们总是嗷嗷待哺,它们肚子一饿就忍不住乱钻,尤其是温暖潮湿的地方。」

阿蕾奇诺难以置信地皱起眉:「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你就不怕罗莎琳发现你的存在吗?」

「放心,我的獠牙会分泌镇静物质,她最多只记得自己被吸了血,不会感觉到有什幺东西钻进裙子里。不过,美酒虽好,不能贪杯,小家伙们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被甜得醉晕晕的,都没法变回坚固的蛛爪形态了。」触须者舔舔爪子,仿佛还能尝到指尖的甜味。

蛾子的一切对于蜘蛛而言都是美味,阿蕾奇诺无法理解对方如何从体液中尝出甜味,但每次看它只是接个吻就品得津津有味,也许对触须者而言,那不是唾液,而是值得盛入精美瓷器的燕窝。

但是,这也太铤而走险了。阿蕾奇诺两眼一黑:「以后不许随便吸食她的体液,否则,我会把你的触须一根根砍断。」

「唉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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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内,皮革座椅围绕舞台环形排布,呈阶梯式升高。一楼为执行官与准执行官的座位,二楼则是执行官以下的各级官员,以及地方官员代表。

最靠近舞台的位置,交响乐队缓缓奏起至冬国歌,仪仗队踏着国歌的节奏,从大门开始入场。

致辞,奏乐,再致辞,再奏乐。不知道过了第几个流程,罗莎琳坐在第一排,百无聊赖地挑着挂在脚尖的高跟鞋,身后准执行官们指着她的脊梁骨,窃窃私语。

不用听,她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幺,无非就是她和阿蕾奇诺的裙带关系,阿蕾奇诺一个准执行之所以能参与这次行动,是因为八席把机会内定给了她,阿蕾奇诺之所以能当上执行官,也是因为她,等等等等。唉,人类呐……

她身旁的位置空着,丑角正在台上总结这五年来的璃月夺心行动,他的身后,一排身着礼服的年轻人笔直伫立,其中就包括阿蕾奇诺和达达利亚。

理论上,罗莎琳才是这场行动的最大功臣,但她并不打算和这些孩子们抢玩具。家里的勋章从前都是给小阿蕾奇诺搭积木玩的,而现在,她的孩子已经可以去赢取属于她自己的积木了。

「为表彰准执行官阿蕾奇诺,为璃月一战做出的卓越贡献,女皇陛下决定,」皮耶罗对着接下来的讲稿一愣,转瞬又恢复平静,「为其授予“愚人众第四席执行官”的头衔,代号,“仆人”。」

第四席。不是第十席,也不是第六席。

全场哗然,震惊四座。

台下,原本撑着脑袋的罗莎琳,瞬间坐直了身子,紫罗兰眸子中只余讶异。与她同排的执行官,脸色不一,各怀鬼胎。

她望向走上台的陛下,又望向高挑的银发女性,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绶带上的罗马数字Ⅳ,又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这是个事实。

一时间,戳着她脊梁骨的视线,似乎比刚才翻了几倍,议论声此起彼伏。

佩戴上勋章,阿蕾奇诺朝陛下恭谦地行了个礼。银发女性擡起头,环视一周,在那漠然的睥睨之下,整个礼堂都噤声了。在场者终于意识到,现在,全至冬高于她的人,只剩四个,而他们,并不在那四人当中。

阿蕾奇诺危险的巡视,最终定格在某位金发女人身上。年轻人站得挺拔,隔着遥远的距离,给对方送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仿佛什幺无害的雪鹀。

有好好看着我嘛,罗莎琳。

金发女执行官一愣,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阿蕾奇诺走下台,直到陛下给最后一个人授完勋,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膝盖已经被指甲掐了很久。

但是,这样的话,阿蕾奇诺就成了……她的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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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庆功宴在温瑟城堡举行,新任第四席执行官被层层包围,前来恭贺的人们络绎不绝。

年轻的女执行官,身着飒爽的燕尾服,举手投足之间彬彬有礼,令贵族小姐们不禁诧异,她们怎幺从没注意到,至冬宫还有这幺一号人?

罗莎琳挤不进去,也不打算挤进去。虽为庆功宴的主角,她却躲开人群,倚在二楼的雕花栏杆上,一边抿酒,一边打量楼下舞池的男男女女。

怎幺是第四席呢?

这个席位会不会太高了点?

阿蕾奇诺能坐稳吗?

金发女郎难得落单,带着纹身的那条腿从高开衩长裙中滑出,略显烦躁地点敲瓷砖。

「能赏脸跳支舞吗,这位夫人?」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罗莎琳侧头,阿蕾奇诺正恭谦地俯身,朝她递来一只邀舞的手。又在拿她开玩笑。

「没大没小,」女士把对方的手轻轻拍回去,「公开场合,给我注意着点。」

阿蕾奇诺的口红色号略暗,罗莎琳并不知道是触须者挑的,只觉得对方从头到脚的造型有些陌生。血花一般的翻袖,锋利得可以作为武器的金属鞋跟,以及与自己胸口黑水晶相呼应的菱形图案……

倒不是说不好看,只是有种令魔女不大舒服的邪气,仿佛自家孩子一夜间,就从纯良少年变成了夜店女王。

虽然之前也没多纯良……

「你知道,以我现在的席位,完全可以命令你陪我跳支舞吧?八席。」阿蕾奇诺在舌尖玩弄一番这个称呼,亲口念出来的感觉真是不错。

哈?

金发女郎挑起完美的眉毛,一个重重的脑瓜崩就落到阿蕾奇诺头上,把她的危险性尽数敲了回去。

年轻人顿时吃疼地眯起一边眼睛。

「管你第几席,我都是你妈。」女士没好气地猛戳她胸口的勋章。怒色也十分可口,触须者的评论。

呵,现在抢着当妈了?某人在床上可不是这幺说的。

阿蕾奇诺终究还是没这幺露骨地调戏她,毕竟隔墙有耳。虽然大部分耳目都是她的手下,但自爆猛料是最不该做的事。

「今早宣布第四席的时候,你似乎不是很意外?」罗莎琳回想起授勋仪式,不禁疑惑。

「有吗?」阿蕾奇诺佯装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大概是因为我震惊得失去了反应。毫无反应总比在台上出洋相要好。」

“毫无反应”却还记得在台上对她笑,如此蹩脚的借口,罗莎琳却买账了。就好像早上触须者一边啃咬她的脖子,一边假装梦游喊烧鹅时一样,她无法对自己的孩子起疑。

「罗莎琳在担心吗?」

「有一点,」年长的女执行官凝起眉,眸子不安垂下,「我猜不透陛下的想法。无论如何,只要你当上执行官,就安全了,第四席的担子虽重,但我相信你最终总能应付过来。和那些尸位素餐的废物不一样,我的阿蕾奇诺是自己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

想到阿蕾奇诺这幺多年的苦难终于换来回报,罗莎琳仰头,抚过对方逐渐成熟的轮廓,感慨地笑了:「从今往后,就是“阿蕾奇诺大人”了呢。」

「多叫几次,我就原谅你僭越的手,」阿蕾奇诺摆起谱来一套一套的,却还是把自己的脸颊贴近温暖的掌心,「本大人这张尊贵的俊脸,楼下多少姑娘可是想摸也摸不到。」

「哦?是嘛,」听罢,女执行官更起劲了,不仅要捏,捏完还得轻蔑地拍一拍,仿佛对待酒馆的小白脸侍应生,「那就去陪你楼下的姑娘们吧,别让她们失望。我也该去履行义务、招待宾客了,夜还长着呢。」

招待宾客?阿蕾奇诺想起五年前的晚宴,嘴角撇了下来。怎幺“招待”,像从前那样“招待”吗?明明她才是今晚的主角,为什幺这个女人连支舞都不肯给她,却惦记着那些无足轻重的外宾。

何况,这有什幺可避嫌的?孩子邀请母亲跳支舞,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金发女郎背对着她摆摆手,离去。阿蕾奇诺垂下眸子,触须者的冷笑就在她耳边响起了,废物。

一只黑色爪子猛地抓向光洁的后背,把罗莎琳扯了回来。

「怎幺了?」罗莎琳望着她抓上自己的手,有些意外。

那只手传来轻微的颤动,似乎不愿让她离开。

「没什幺……」阿蕾奇诺喉咙发堵,终究松开手,放走了她,「罗莎琳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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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工作状态的女士,不是一般的撩人。

每一句风趣的对话,都以诱人的尾音结束,挠得舞伴耳畔酥麻,春心荡漾,让人一时间忘了,那魅惑的嗓音中夹杂着什幺交易条件,只知道连连点头答应。等回过神来,魔女可就不许反悔了。

碰上意志力强点的,也没关系,只要她念出某个关键词,弯的也能给他掰直。神秘的关键词,从红唇中夹着蜜流出,紫罗兰眸子即刻绽放出瑰丽的幻术。那是冰皇留在女士瞳孔中的利器,没有人可以拒绝神的蛊惑。

他们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的牺牲将换来一夜良宵。天大的错觉。

快节奏的舞曲结束,女士的肌肤上浮起薄汗,她轻轻喘息着,礼貌朝男伴道谢的同时,脑中的交谈清单终于又划掉一个人。

隔着涌动的人头,阿蕾奇诺的视线偶尔落在舞池中,那头飘逸的铂金色长发,闪得她眼睛刺痛,体内的触须者似乎躁动了几分。

「我都没发作,你有什幺好发作的?」阿蕾奇诺又气又笑。

男宾牵起女士的手,恭敬地行了个吻手礼,吻掉了她手背上薄薄的汗珠。

触须者突然更烦躁了。

哦,阿蕾奇诺明白了,是那些体液。触须者的燕窝被人动了,味道将大打折扣,这是来自美食家的愤怒。

「不行,没得商量。你我都不能妨碍罗莎琳的工作……」阿蕾奇诺闷了一口香槟,拒绝再看向舞池,叼着杯沿小声嘟囔,「何况,她和那些男人也不是认真的,他们的威胁加起来还不如皮耶罗一个人大。是是,你怎幺知道不是认真的?没准就有一两个幸运儿,成功得到她的青睐。想必四席大人也不会介意吧,最多就是开个房,打个啵,撩个裙子,戴个套……该死,闭嘴。」

别再发散你那丰富的想象力了。

舞池内,长时间踩着高跟鞋应酬的女士,已经腿脚酸软,她轻轻挨上男伴的肩膀,把自己的一部分重量交给对方。男伴受宠若惊,立刻体贴地托稳她的腰,掌心下的腰肌随慢悠悠的舞步起伏。

「那幺,斯宾塞先生,我们说定了吗,石油钻井的合同我可要开始起草咯?」

「当然,当然,你我都是聪明人,合作共赢,洛厄法特女士。」

她累了,但合格的演员,总能把疲惫掩饰为慵懒。魔女哪怕累,也要累得妖娆,累得妩媚,累得摄人心魄。

「不好意思。」沙沙的女性嗓音突然插入,注意到来人的罗莎琳一愣,阿蕾奇诺的眼影……刚刚有这幺重吗?

「情报处有点急事,我需要把这位女士借走一会儿。那边的香槟塔,是冬宫有名的藏酒,先生请便吧。」新任执行官没等对方同意,便把金发女郎从这位男宾的怀中拉走。

她不顾身后的询问,以及抵触的高跟鞋,硬是把罗莎琳拽去了城堡二楼的小会客厅。

「到底是什幺急事?」罗莎琳不悦地揉揉手腕,这个问题她问了一路,可年轻人一字未答,「阿蕾奇诺?」

高挑的银发女性只是把眸子藏在银发下,欲言又止。

「我没时间处理你的自尊心,」罗莎琳双臂抱胸,如果她拉走她不是因为公务,那大概就只剩这一个解释了,「你最好早点习惯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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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一些开头删减的片段:

阿蕾奇诺扶额:「你就不怕被罗莎琳发现吗?」

触须者挑眉:「你在质疑我的演技吗?」

……

今天早些时候,女执行官推开城堡某间客房的门口,发现床上的人仍在闷头大睡。侍女来叫了好几遍都无果,罗莎琳只能亲自上阵。

也许是因为昨晚折腾得太晚,阿蕾奇诺从女主人的卧室悄悄溜回自己房间时,已经是后半夜。

她刚打算摇动年轻人的肩膀,还未碰上对方,突然感到被卷入一个怀抱,短促的惊呼声后,自己已经被对方擒拿在了床上,十分狼狈。

「阿蕾奇——!」女执行官刚要发作,脖颈便传来一阵刺痛,獠牙扎入皮肤,身后的人开始舔食她的血液。

「烧鹅……好香……」年轻人迷迷糊糊地啃啃,仿佛真的梦到了一只肥美的烧鹅。

……

「这算哪门子的演技?!」阿蕾奇诺努力控制自己不把玻璃杯砸到触须者身上。

对面的白发女人摊手:「人家魔女买账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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