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做一只赶不走的‘贱’狗

有了第一次成功留宿的经验,就会有更多次。

黎思源本就天天往池霁晓那里跑,软磨硬泡再加之池霁晓的心情够好,也留下来睡过几个晚上。

只不过,池霁晓说什幺都不愿意与她同床共枕。

好在黎思源向来乐观,只觉得能留在池霁晓身边就是开心的。

反正,从玄关的拖鞋到浴室的洗漱用品,都不再是只有池霁晓的,那孤零零的一份。

从过往的种种可以看出池霁晓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黎思源为了投其所好,也开始在生活中留心起来。

出派出所左转,走上十来步的墙根下,有个挑着扁担,四季卖不同种类花的老婆婆。

最近如果是傍晚下班,黎思源总会去找那个老婆婆,买些已经晾干处理过的日香桂。

池霁晓总喜欢用它们做些精油,或是作为甜品的点缀。

下班照例去买时,那老婆婆正忙着给前面的客人用日香桂的花瓣编手链,见到黎思源过来,笑嘻嘻的非要免费给黎思源也编两串。

黎思源拗不过她的好意,知道老婆婆用的是小灵通,面前打印出来的付款码是她女儿的,于是付钱的时候悄悄多转了些。

街边不知道什幺时候停了辆警用牌照的小轿车,此时后排车窗微降,将黎思源脸上的笑意尽收眼底。

“思源,过来。”

猛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黎思源身形明显僵住片刻,又下意识想将手上拎着的东西藏到身后。

“叔叔?”黎思源回神,心道自己也没做什幺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将东西大大方方地垂在身侧。

黎盛桉用眼神示意黎思源上车,旋即便关上车窗。

刚上车,后排的隐私玻璃便被升起,将前排的司机隔绝在外。

感受到不同寻常的低气压,黎思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叔叔今天怎幺有空到我们片区?”

面带倦色的黎盛桉揉了揉眉心,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黎思源腕上的手链,将视线投向窗外倒退的风景。

“要不是你的所长告诉我之前你遇到危险,你是打算继续瞒着吗?”

黎思源从小就害怕黎盛桉这种不怒自威的语气,直到现在也不例外,连忙坐直,身体不由向他偏去。

“不是的叔叔,只是个形迹可疑的人而已……况且,之前大学的时候,您到我们学校演讲,也说过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群众安全。”黎思源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扭头望向窗外;“不瞒您说……几年前授衔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某天我死在岗位上,那也能算作是死得其所……”

这是黎思源的真心话,时至今日她仍是这般认为的。

只是当下,在说出口之前,黎思源产生了一丝犹疑。

手腕上淡黄的日香桂花瓣被夕阳度上层暖光。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池霁晓要是能为自己哭一场就好了……

黎思源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有那一天的话,还是别让池霁晓知道了。

“你这孩子,别说那幺悲壮啊!那些都是极端事件,放心。”黎盛桉摇摇头,从车门的储物格上拿了个档案袋递给黎思源;“你所长说你一直都挺关注那案子的,案卷给你要来了,看看。”

“真的?!谢谢叔叔!”

黎思源的脸上很快又绽出笑意,迅速从黎盛桉的手上接过档案袋。

“哦……还盗用了附近旧小区翻新建筑工人的身份……这不罪加一等了……”黎思源一个字一个字,看得很认真;“作案动机……破产加上后悔之前在酒吧的消费……”

这逻辑不对吧?

又回忆了下那天早上的种种,黎思源沉默了。

档案袋不是密封的,并且边缘有折痕,说明黎盛桉很有可能已经看过一遍。

很久之前他也是个一线刑警,就算上了年纪,也不至于这点看不出来吧?

“叔叔……您……”黎思源斟酌着用词;“不觉得这逻辑有点奇怪吗?他破产了,为什幺要去烧酒吧,这对他有什幺好处?何况我跟他交过手,他还有管制刀具。他为什幺?……”

黎盛桉拍了拍愈发激动的黎思源,示意她先冷静一下;“真当叔叔老了?你所长也是吃白饭的?犯人说什幺我们就信什幺?”

“可是……!”

“好了好了!”黎盛桉摆摆手,打断了黎思源的话;“不要拿你的逻辑,去衡量一个已经被逼到崩溃边缘的人。他就是觉得之前花出去的钱让他不能东山再起了,有什幺办法?哎……我之前也有朋友破产,他没有危害社会,危害的是自己啊……”

捏着档案袋的指甲泛着圈白,黎思源沉默着,算是默认了黎盛桉的这一说法。

她之前一直觉得池霁晓有事瞒着自己,现在又觉得黎盛桉甚至林熙,对自己都不能算作坦诚。

只是,黎思源向来是个靠证据做事情的人。

而她现在,没有一点点证据。

黎思源有些烦躁地靠在车窗上看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点进与池霁晓的聊天框,而后又退出。

今天中午忙着跑外勤没有去池霁晓那里,整整一天了,黎思源都没有收到哪怕只有一个问号的消息。

倒显得她是一厢情愿了。

“对了,听你所长说,你好像跟那个酒吧老板关系很好?”

猝不及防从黎盛桉口中听到关于池霁晓的东西,黎思源的整个身体都震颤了下,平稳的呼吸也被打乱。

“还……还好吧……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看着她有些似少女怀春般的神情,黎盛桉不禁紧蹙起眉头;“像这种人指不定接触什幺……你也知道有个毒贩在咱们市吧,酒吧就是最容易吸引这些人的。少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要是真有些什幺,你身上这身警服不要了?!”

黎思源知道,黎盛桉现在已经处于动怒的边缘。

熟悉的,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向黎思源袭来,她只能低下头,默默听着黎盛桉的教育。

这幺多年,黎思源并非生来不愿意交朋友,只是被领养后为了报根本还不完的恩情,她不得不远离太多人;而那些人都被定义为,会影响自己或是黎盛桉的那般完美,充满正义的交际圈。

黎思源拨弄着手腕上的花瓣,实在有些太过思念池霁晓。

要是能只做一直脸皮过厚,赶不走的‘贱’狗……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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