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箐

紫阳宗的孔氏一脉,乃此界最后一位飞升的大能——孔天川的后裔。

孔氏精通御兽之道,代代与妖族交谊匪浅,孔氏弟子以纯正的仙人血脉换取大妖的帮助,相当公平的交易,孔荷一直是这幺认为的。

外门弟子们对她们满怀嫉妒,她们仅凭那一脉相承的尊贵血脉,便能在修行的征途上如履平地,将众人远远抛诸脑后。

而在孔氏这一代小辈中,最耀眼的便是她的幼妹,孔箐。

她们二人的母亲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在生下孔箐不久便去世了。

孔荷便代替了母亲的位置,照料着孔箐成长,每日睡前听着孔箐的分享今日又照料了哪些小兽,一起练了多少本事。

她对妖兽怀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狂热与痴迷,仿佛与之有着某种共鸣。同时靠着那异样的亲和力,成功驯服宗门里最古怪、最难以捉摸的几个家伙。

父亲对孔箐呵护备至,宠爱有加,将她视作掌中宝,极少让她独自下山游历,以免她因此受伤。

然而,对于孔荷,他却严厉得过分,仿佛一心要将她雕琢成继承人的模样。明明妹妹孔箐的天赋更为出众,孔荷虽不解,却也不负父亲期待,成为了孔氏小辈中的第一人。

孔箐总是羡慕孔荷能够自由自在地下山历练,每当孔荷完成任务回到宗门,孔箐总会迫不及待地缠着她,渴望听到外面的新奇见闻。

“箐箐,等你顺利结婴,我便与父亲商量,带你去南边大陆游历一番。那里山林茂密,有许多你未曾见识过的奇特妖兽。”

两人定下了约定,可它终究是没能实现。

孔荷和孔箐箐在同一年双双突破元婴之境,而只有孔荷一人被立为了亲传弟子。

离开大殿后,孔荷心中不满,欲找父亲理论,而孔箐却只是淡淡一笑,轻声劝慰她好好听从父亲的安排。

那是她们二人最后一次交谈。

“父亲,这是怎幺一回事!”

孔荷望着被困在塔底的苍白女人,那张面孔同她有着三分的相像,只着她身上爬满了细密的青色绒毛,妖魂人身,这一切都显得太过诡异。

而见到那女人的第一眼,孔荷心底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迷恋,愿意为她献出一切。

“凡人之躯诞下的血脉终究不行,这才维持了不到二十年。”

孔义康看着半身沉在水中的女人,眉间一点点皱起。

身为唯一的继承人,孔荷知晓了一切。

父亲说,塔底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紫阳宗与百鸟妖族达成了交易,挑选天生有妖兽亲和力的女子,以孔氏血脉身体为容器,神识为养料,维系它们的先祖青凤的残魂,为了延续契约与福泽。

因此,换来百鸟的忠诚,换得宗门不衰。

父亲说,这是先祖的意志,那位仙人出手救下了飞升失败的青凤,至今已有千年。

父亲说,她继承的孔氏血脉极为罕见且纯净,若是以她的身躯孕育后代,那孩子必将成为最上乘的容器。

孔荷从父亲深邃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痴狂,同时也看到了自己映照其中的面容,竟与他如出一辙,充满了同样的渴望与执着。

直到,孔荷看见了孔箐昏沉的躺在祭阵地中心,她的心被搅碎,诅咒被打破。

“孔义康!!!”

她发了疯,拼着一身伤,毁掉了祭阵,却仍未能挽救孔箐的性命。

孔荷在被立为唯一亲传弟子,长老继承人的当晚叛逃出宗门。

重伤逃亡中孔荷遇上了过往游历时结交的宋见山,来到了玄天宗,转为剑修。

她以为自己斩断了过往,没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出生时,孔义康竟然恬不知耻的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那孩子注定会继承我的一切。”

孔荷拼着刚生产完的身子,提着剑直接把孔义康揍了出去。之后,她亲自教导宋明夕和宋明远修习剑术,磨练心境。

然而,孔荷发现宋明夕悄然与山林中的小妖亲近玩耍,无论她如何责罚、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解,宋明夕对剑术始终提不起半点兴趣。

相反,她在御兽方面的天赋却开始逐渐展露。孔荷眼睁睁地看着宋明夕一步一步地走上那条覆灭的道路。

“无论哪条路都通向死亡,与其成为延续罪恶的傀儡,不如就停留在这一刻吧。明夕,乖一点,不会痛的。”

孔荷抚摸着宋明夕的脑袋,像是小时候替她上药时的温柔语气,可浸着寒意的剑气开始在刀尖凝聚。

完了,看这样子我真要被我妈砍死了。

宋明夕听完了孔荷的讲述,额头上冷汗直冒,感觉像是要让自己死的明明白白。

不过,孔荷这一生过得实在辛苦,自己最厌恶的先祖,一切的罪魁祸首——仙人孔天川,竟然转生成了她的儿子。

要是她知道了,不会砍完自己,再把宋明远砍了吧。

宋明夕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旁边躺着的宋明远,他一身伤痕,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宋明夕心中暗自庆幸,哈哈哈,遭报应了吧。

孔天川已然飞升,却出手干涉下界,为此惹怒天道。他在人世间转生轮回,是为了抹平自己干涉产生的因果?

宋明夕紧紧地回抱住孔荷,感受到了她身上微微的颤抖,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悲伤,让宋明夕的心也随之颤抖。

“母亲,相信我好吗?我会亲手终结这痛苦的轮回。”

“毕竟......我就是为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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