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飞阁流丹(补)

徐元化有些意外,“竟能这幺快清醒,快让老夫再仔细瞧瞧。”遂眉开眼笑地看去。

盛宓初醒,与他对视一眼,不免诧异,但很快被阿九扑进怀中的喜悦冲散。待平复后,她已猜出大概,坐起感激道:“多谢大夫救命之恩。”

徐元化站起,连连摇首,“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又近身望闻问切一番,道:“虽然已无大碍,但你的身体尚还虚弱,不如先随我回医坊静养一段时间如何?”

闻言,盛宓轻抚阿九脊背的手顿住,推辞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还要去往别处,不便停留。”

徐元化想是她们有难言之隐,可他这边应承过少主,也不好交代,正一脸为难,忽听阿九稀奇地唤了声,“徐爷爷”,令他心头蓦地生软。她如雏鸟般从母亲羽翼钻出,唇角挂着至诚笑意,“大哥哥说过,人各有道,我和阿娘当然也有自己该走的路,该去的地方。”

“你这鬼丫头,总是让人拿你没办法。”徐元化拈起花白胡须,笑叹一句。他摸向袖里,掏出个锦袋,递予她们,“老夫已负少主所托,所以这些银两你们务必要收下。”

得盛宓同意,阿九爽快接过,还不忘拱手道:“谢谢徐爷爷。”

叫得徐元化很是受用,玩笑道:“可惜老夫福薄,要真有你这样的孙女,那就好喽。”说完,他颇惆怅地走下神台,同时挥手作别,见盛宓被阿九扶起,忙不迭阻道:“且留步吧,不必相送。”

徐元化走后,陡然安静下来。

若是以往,阿九早就拉着盛宓的手,将那些阿娘未参与的日常,有趣的,无聊的,无论任何琐碎都讲述给她听。

如今也有千言万语,却如团烂泥淤塞胸腔。

盛宓察觉阿九的异常,率先开口,“阿娘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阿九一时凝噎,压抑不住的酸胀感涌来,她藏进盛宓怀里,极力忍耐。

“你从不这样。”盛宓轻揉她的脑袋,“可是受了委屈?”

“阿娘……”阿九埋在最亲近之人的肩头,她抽泣许久,最终还是什幺也未说。发泄过后,她恢复正常,问盛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阿娘也不知道是否该去的地方。”

云蒸霞蔚处,有孤峰万仞,直参天际。

相隔遥远,也能究极望见。阿九随盛宓一路北上,不知何时起,这座高山开始闯入视野,随她们的趋近而渐渐清晰。

只是大约距它百里开外,盛宓未再走下去,而是带阿九转头去了附近的洛城。

城内一派凋敝,明显透露怪异。

满目荒凉,闭户塞牖,道上无商无贩,只余枯叶堆聚两侧。每当阵阵秋风袭来,乱叶混合尘沙飞扬,迷得阿九险些睁不开眼。

偶有几个百姓路过,看见彼此,却都以袖掩住口鼻,纷纷避让起来。甚至她与阿娘进城,他们像见鬼一般绕得远远的,嘴里隐约嘟囔:“快要封城了,竟然还有人不要命地往这里闯。”

城中究竟出了何事……阿九暗自忐忑,反观盛宓置若罔闻,只牢牢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转至内濠,远处庞然大物如画卷临空铺陈,引人瞩目。

只见斗转曲折的堤畔,有三幢楼阁呈“品”字状林立,南楼共计五层,位于中央,东西楼各三层,分踞两侧,其间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暮光暗影里,檐角重重,如鸟斯革,如翚斯飞。

如此宏丽的群宇,因没有人烟喧声,反被萧瑟秋景衬得惨淡,倒像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幻繁华。

阿九随盛宓走近,渐渐看清主楼门匾,上书“流丹楼”三字,她疑惑问道:“阿娘,这里是什幺地方?”

盛宓轻吸一口气,没有作答,而是叮嘱阿九,“记住,以后再也不要叫我阿娘。”

还来不及问缘由,楼阁的隔扇门突然开了。

里面冒出两个蒙面仆役,一前一后,擡个门板充作担架,慌里慌张地冲出。他们走得探头探脑,左摇右晃,眼看就要刹不住歪撞上来。

幸好阿九身手敏捷,一手揽住盛宓闪到旁侧,一手帮他们扶稳。只不过,担架上搁置的破烂棉被忽被跌得掀起一角,里面有什幺物件甩了出来。

还没看清掉在脚边的是什幺,她已被眼前耷拉的那只手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本就干瘦如柴的手臂上,遍结密密麻麻的疱疹,新旧不一,有的浑圆如珠,有的甚至被抓破,血色脓水挤出,又红又紫,混着皮肉黏黏糊糊烂成一片,甚是可怖。

盛宓也脸色大变,她仓皇地将阿九拉到身边,担忧道:“这是痘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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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你们不会以为要去澹镜山吧?就是要出人意料。

以后,将会有各种疯子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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