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汹涌的变态情欲感到不解。上一次联姻时,他遇过类似的事情。联姻对象的堂妹来敲他的门,将门反锁不愿出去,后来又跪地哭求他,“不是我愿意的,您就留我一个晚上,就当救救我。”
可这于他有什幺关系呢?贺青砚最不擅长的,就是同情他人命运,他是政法口最精准的裁决仪器,法外留情是天方夜谭,故而他没有自己的战营和同僚,被一把手当成扫除异己的利刃,切完腐肉后流放至颐市。
所以他极其冷漠,不为所动才是他的正常反应,“强迫卖淫是吗?我可以帮你喊公安厅长来。”
他忘了那个女孩叫什幺,名字是最不重要的。女孩惊恐地、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在她颤抖的瞳孔里,贺青砚的身影一片乌黑。
“再不出去,会有警卫请你出去。”贺青砚平静地说。
女孩不得不站起来,失魂落魄拧开门把手。
廊光柔和,贺青砚的声音冰冷彻骨,轻飘飘落下结局,“顺便告诉他们,联姻取消了。”
一段健康的婚姻关系,有助修复他不近人情的政治形象,他不能一辈子困在这个位置。贺青砚再度筛选联姻对象,年龄要相仿,最好不要太漂亮,实体产业的女企业家是最佳人选,因此和冯毓伊达成共识。
原本该在去年十月公开结婚意向,可九月发生了那桩意外。冯毓伊搬进颐市的房子,对外说辞是照顾在颐市读书的小侄女,只有局内人知道,她来这里定居,是为了离贺青砚更近些。
搬来的文件太多,在外出差的冯毓伊遗漏了他亲笔签名的推介信,混在成堆未经整理的纸册里,她打来电话,委托贺青砚取出邮寄。
正是那天,贺青砚按开密码锁走进这幢新房子,内里布置干干净净,几乎没有生活痕迹。何钧跟着他一前一后上二楼,第一间便是书房,窸窸窣窣地翻找文件。
贺青砚素来寡言少语,何钧也不会主动搭话,查找文件的过程很静,静得贺青砚听见一丝异响。
隔着几道墙,朦胧传来的怪异动静,像花园里寻不到母亲的小奶猫,又像小女孩在哭泣。
贺青砚循声走出去,心跳的震颤没过耳边异响,走着走着突然止住脚步,确定声音传来的位置,是第三间卧室的床上。
在他身后,何钧找到文件跟出来,正要出声喊他。贺青砚一言不发回身,脸色沉得吓人,何钧被震得说不出话,茫然无措跟着他往外走,后知后觉回味起来,房间里似乎有女孩暧昧的呻吟。
当夜有宴席,由头是贺青砚调任颐市,冯露薇也在颐市就读,为他们二人接风洗尘。贺青砚缺席后,何钧向他汇报称,冯露薇也没有露面。
冯露薇会来到颐市,根本就是因为他。贺青砚愤怒且难堪,这对于他是故技重施,可他竟然直直坠入陷阱。
然后是可怜,他第一次品尝到怜悯,从他心里迸发,酸涩的扭痛敲击他的骨骼。冯露薇从未对他说过“救救我”,他知道向他求救的另有其人。
贺青砚想救她。他仅仅推迟公开的时间,和冯毓伊说,“推迟、待定。”
为了避免再次闯入陷阱,他开始安排人手监控冯家人的动态,包括冯露薇每天的行程,家里人打给她的电话。
半年过去,他熟悉冯露薇的作息和喜好,如同熟悉他掌纹的每一道曲折,也终于确定一件事——那确实是意外,一心求稳的冯炳没有胆量冒险献女。
这样很好,贺青砚告诉自己,他可以弥补曾经不慎跑出的阴暗人格,把她当作普通的晚辈,一个需要保护和关心的小女孩,尽可能满足她的愿望。
可他无法判断,看见她后背伤口时,难以遏制伸出的手,究竟出于哪种情绪。正如他找到在山上淋雨的她时,分明可以将她独自放在缆车上,却偏偏抱着她一路下山。
关心晚辈的伤情,这样的冲动应当属于正常人伦范畴。
空气静了数秒,贺青砚垂脸往下,面容沉入光线晦暗处,镜中照不出他的表情。
冯露薇对这种状况束手无策,呆呆地通过镜子看他。他似乎在辨认,或者思索,总之沉默着盯住她的后背,片刻后艰难地舒了口气。
“怎幺弄伤的?”他的声音贴在耳后传来,声线比白水寡淡。
冯露薇闭了闭眼,接受她后背丑陋的杰作,“镊子刮的。”
浴室空间并不狭窄,冯露薇却憋得紧。她只能往正前方看,镜面框住他们,目睹镜框边缘的彩虹弧光将他们装载,雾气从玻璃镜面退潮,他们的身体落入夜晚的冷光,一前一后、一大一小,肉体好像融在一起。
“哪个镊子?”贺青砚又问。
他向左看、向右看,寻找带血的镊子,偏偏不看她。
“这个。”冯露薇指向右手边,银色的镊子藏在水龙头暗影中,血迹微乎其微。
贺青砚把镊子拿起来,一层淡淡的血味儿飘起。他仔细盯着看,不是铁质也没有锈迹,可以排除破伤风的危险。
于是又看回她的后背,划伤的皮肤周围粘着纹身贴残片,必须清理干净,否则伤口也许会感染。
“忍一忍。”贺青砚低声说。
“啊?”冯露薇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贺青砚的左手忽然向下,按在她的蝴蝶骨中间,压住皮肤细长的伤口,又痛又痒的感觉随他的体温反哺她的心口。
冯露薇浑身一颤,酒精棉片盖上来,浸泡她背脊破损的小恶魔,丝丝缕缕凉意渗进她的伤口处,针尖般灼人的痛感往伤口深处挤。
“嘶……”冯露薇没有防备,骤然降临的疼痛撞击她,双腿脱力往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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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排雷的雌竞大概就是这章描述的类型。
没开坑前说过,女主精神状态比较美丽,在她的视角,上位者的爱是需要争夺的,因此不可避免地将自己和其他潜在对手相比较。没错,她认为其他有可能的适龄女性不是情敌,而是她的竞争对手,这在她的逻辑里是合理的。但是她不会做出构陷其他女性的事情,这种雌竞心理仅存在于她内心。
或者说,她更像是争夺某个项目的员工,一直在暗暗计算自己的筹码够不够多。
后续她还会做一些客观来说伤害自己的事,须知前提是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健康。
能接受的就继续往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