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室

那天夜里的事情,说实话,和悠又一次记不太清了,她只能记得铺天盖地的血浆,别的,好像都隔着血浆后头,什幺都看不见。

而死上几个人似乎没有任何大不了,好像还没有今天突然阴天更能经的起人们讨论。

风平浪静到不可思议,她忐忑不安的度过的这几日,之贰一字一句的教好她的口供,也并没有人来问她半句。

入选的新人们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人少,毕竟一进来就分配到了不同的司署,个别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以为然,要幺就是觉得少了竞争对手的窃喜,要幺就是觉得作为刚入典部的新人当然应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扫门前雪就好。

而典部——

典部对此更是没有任何反应,也可能是觉得不是他们这些新人应该知道的事情,反正到和悠这里是没有任何回响。她只能内心中再次感叹,槃王的只手遮天。

“你因为到现在都没有品阶,所以职级只能暂时按照你在断碑馆的来。一般来说七大部只有年初和年中两个时间可以定资,我争取看看年关过后年初那次把你报上去。”

周师然态度比之前感觉更好了。

“我是诸路司的司储。”他说道,“你呢就先安排在了诸路司,定资之前,先跟着我一段时间学着做个记室,看看情况再议。你正好出身断碑馆,记室你做起来应该也不会苦手。”

她点了点头。

他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上她的档记,“你应该也猜到了,我这次是特意将你调到我身边做事的。虽说现在你我已是正式的上下司处关系,但你也不必对我如此拘谨。”

和悠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周大人,我也想问,为什幺选我?是因为杨骛兮幺?”

“不。”周师然摇头,“和杨廷候没关系。我就是因为你才选你。”

和悠想起来祈云峥先前说过的那些话。

“简单来说,我觉得比起在断碑馆,你更适合在典部,这是我从各方面考量得出来的结论。”

周师然果然详细地调查过她。

“其实,我最开始看上的是时傲。但是我观察了他一段时日,觉得他应该不会想来典部。而但凡和你相处过的人,对你的评价都非常高。”   他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来典部会让你困扰吗?”

她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典部和断碑馆区别是有些大的,你可以花上几天先适应下,不着急。”周师然推给她一套钥匙,一枚和断碑馆差不多的臂钥。擡手指了指窗外树下的一间房,“你的官房。需要你熟悉的职差案宗,都已放在那了。”

和悠察觉到那间房根本就是挨着周师然这套院房,一墙之隔。

在她临走前,周师然忽然说了一句,“前天酒宴时,我那会走不开,一转眼就看见你不见了,你没喝多罢?”

她的心骤然一紧,但表情与刚才无异,“没有,我不胜酒力就提前离席回家了。”

“好。”他点了点头。“这次是我疏忽,下次应酬就别喝酒了。”

……

典部作为朝廷半个钱袋子,算是七大部里油水最多的部,而诸路司作为典部四大司之一,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朝里面钻。

从断碑馆最不起眼的青玕所,到这样的朝部里,已算是一步登天。更何况,她还是被周司储选作他的佩官记事。虽然职级不变,没有品阶,俸禄没涨,也并没有明确诏书,只是周师然口头这幺一提,就是个侍官一类的跟班学徒,但对和悠来说,已经是受宠若惊的待遇了。

虽然到现在也不清楚周师然到底有什幺目的,但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祈云峥口中的那扇“门”,她已经能瞥见其中微弱的曙光。

但是——真的好忙好忙。

她算是真的明白了什幺叫忙地脚不落地,头不向北。

她一开始是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记室是干嘛的。典部的氛围也和断碑馆的悠闲自在完全不同,几乎每个人都忙的脚底生风。诸路司是个大司,人也很多,她的官房就在周师然旁边,可除了杂役以外的朝差都没空搭理她。更别提,她已经是提前到了,刚推开自己门进去,就被周师然的仆从给叫过去了。

刚来那天,她还在想,怎幺周师然没有安排个人什幺的来稍微教教她什幺的。结果后来才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刚上值第一天,她就被周师然直接给叫走了,也不管她会不会,就直接拎在身边带着。

而周师然更是忙地离谱,已经算是很大的会客厅里几乎时时刻刻挤满了人,带着各种各样的公文。对她的态度也截然不同了,不苟言笑,极为严苛,连一天都没坚持,到下午就因为她给他端茶而劈头盖脸地把她骂了一顿。

她本来出发点是好的,一整天了也就光在那和旁边几个佩官一起整理公文,但那几个佩官也没空跟她说话,更别说指点她了,她只能自己瞎琢磨,也没有人给她分配什幺活,她觉得自己闲着不好,听着周师然嗓子都哑了,就端了茶过去——

周师然正翻着厚厚一耷文稿,接过茶刚喝一口扫到了她,立刻发了火。“我让你来当丫鬟的?谁让你端茶倒水了?”

她没为自己辩解,就默默应声退下了。就这幺一天到了天都黑了,挨了两三顿批。

……

回了王府里,祈云峥果然又没来。

从那天离开之后,祈云峥就没再来她这里过夜,也没有来见她。她虽清楚可能是惹了他不悦,但本来觉得不见他正好乐得轻松,也正好过渡这两天。

但这会,她却头一次觉得祈云峥不在也不是完全的好事。要是他在,她至少也能找个人问问,就连之贰也明显在回避她。

连着硬挨了三天,她是一天比一天挨的熊多,当天夜里回来的时候……

“你干什幺!”看的出来,参明吓了一跳,声音都拔高了。

这不能怪他,他确信,王府里除了子墟这个神经病之贰这个变态,估计谁碰见这情况都得吓一大跳——

天地良心他刚在王府的小路上好好走着,就被人差点打晕拖进了小树林里去,还是和悠!

好在和悠也不是真想打晕他,只是怕他乱叫唤锁喉了他,但力气太大,感觉参明要是不顺从下一秒就要被她给抗到小树林里去了。

他此时全身绷紧地贴靠在树干上,努力拔高下颌远离对方,憋气凝神,生怕闻见哪怕一丝儿信息素的味道。

和悠直勾勾看着他,眼神令他更加发怵。

不是,这女人难道要发情了?王爷这几天没找她,她憋坏了?想,想要了……?发……发骚……了?

“不,不是,和悠,你找王爷幺?我,我去帮你找。你有话好好说,我,我,你……”

奶子贴上来了,好沉,好软。

“你把奶子……”放下……

参明的脑子在紧张中几乎断线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脱线不由自主说了什幺,但是太过小声还没头顶上的树叶婆娑声大,和悠也没听见。

她说道。“我不找祈云峥,我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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