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母亲病危的消息时,徐音正忙着给顾客修剪花束,打包花盒。
小小的花店,只有七夕情人节才能生意爆棚。
店里密密麻麻的小情侣扎堆,徐音和助手小林两个小姑娘忙得不可开交。
人声嘈杂的环境中,小林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探过来,手上是徐音的手机。
“音音姐,电话一直在响,看来电显示已经打了好几通了。”
徐音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接过手机,按亮屏幕。
是一串并不陌生的数字,徐音没有备注姓名。
徐音的瞳孔下意识猛地收缩,心头微颤,一股不好的预感跃上心头。
电话回拨过去,徐音问道,“什幺事?”
“音音,妈妈病危,她想见你。”
电话那边是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声音略偏低沉。
“好,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到。”
“第一人民医院,需要我帮你买车票吗?”
“谢谢,不用了。”
放下手机,徐音久久呆在原地,眼睛无神地看向前方。
小林在旁边叫了她好几次,徐音这才回过神来,
“嗯,什幺?”
“我说音音姐,咱们的花泥不够了。”
“哦,后面花房我还放了一些,我去给你拿。”
说着,徐音放下手机,转头去后院花房取花泥。
花房的空间不大,堆满了栽培花束需要用到的工具材料,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徐音游魂一般走进房间,环顾一圈,找到花泥的存放处。
一袋花泥很重,重达几十公斤,往日都是徐音和小林两个小姑娘一起擡的。
徐音扯着编织袋的一角,试图拎起来却没能成功,反倒随着惯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音愣坐在地上,面上微凉,伸手一摸,满脸泪水。
买了最近一班高铁回家,两个小时车程。
徐音背着一个双肩包回到源城,她生活了18年的家乡。
徐音年少离家,负气出走四年,今朝一归,物是人非。
出了高铁打车直奔医院,找到母亲所在的病房。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户,可以看到病房内的景象。
一个单人间,陈设简单,摆着一张床和一座沙发。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如柴的女人。
头发因为化疗脱落,头皮青白,眼眶深深凹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门前的卡片上写着女人的基本信息和病情。
【徐丽霞,女,53岁,乳腺癌晚期。】
徐音握住门把手,没有推开。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久违的声音。
“音音,怎幺不进去?”
是徐纵。
徐音的哥哥。
徐音离家五年不曾谋面的亲哥哥,也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男人。
此刻男人宠溺的叫着她的小名,一如过去徐音在家的十八年。
徐音愣在原地,全身血液仿佛凝固,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不敢转头。
背后伸过来一只大手,附在徐音的手背上。
男人的手宽厚温暖,微微用力,仿佛在给予她力量。
徐纵帮她推开门,身上凛冽的气息随着动作扑鼻而来。
依旧是熟悉的松木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进去吧,妈在等你。”
徐音像个提线木偶,呆滞地跟着徐纵的步伐进入病房。
母亲消瘦的身影映入眼帘,往日里那个有些微胖的、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中年妇女,此刻正虚弱地躺在床上,瘦成了皮包骨头。
凹陷的太阳穴,突兀的颧骨,苍白干裂的嘴唇。
无一不彰显着这个女人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徐纵熟练地帮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细心调高床背,在女人身下垫好软枕。
随后俯身在女人耳边轻声说道,“妈,音音回来了。”
徐音沉默上前,叫道,“妈。”
徐丽霞费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试图看清徐音。
布满青筋的手颤颤巍巍地擡起,她想抓住徐音的衣角。
嘴巴微微张开,嚅动着,有些急切,声音微不可闻。
她有话要对徐音说。
徐音站在病床前,没有动作。
更没有心思凑近去探究母亲到底想对她说什幺。
总归,不是什幺好话就是了。
徐音只是看着。
看着母亲的眼帘慢慢阖上。
看着母亲的手最终脱力垂落。
徐纵从身后走过来,轻轻揽住徐音瘦削的肩膀。
“音音,妈走了。”
“嗯,我知道。”
徐纵遵照母亲意愿,将遗体火化后葬在南山公墓。
葬礼办得仓促,但吊唁那天仍有不少人来送故人最后一程。
大多是徐丽霞生前的合作伙伴、亲戚朋友。
徐丽霞是他们眼中的老好人,泼辣能干,讲义气。
狭窄的吊唁堂里站满了人,闹哄哄地挤作一堆。
徐音一身黑衣,随哥哥徐纵站在主家位置上,手上捧着母亲的牌位。
听徐纵进退有度地接待着一波波来客,彬彬有礼。
徐音的表情有些木然,近似冷漠。
乍看之下好似置身事外的看客。
灵堂前摆放的遗照是徐丽霞生前自己选的。
照片里的她面容端庄柔和,头发吹着90年代最时兴的卷发,弯曲狭长的柳叶眉和边缘清晰的唇线,朝镜头露出浅浅的笑意。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
徐音定定地看着遗像出神,脑海里却闪现出十八岁那年,她离家前母亲狰狞发狂的面容。
那时的徐丽霞吊着眉梢,怒容相向,声音尖利又刺耳。
“徐音,你给我滚!”
“滚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别让我看到你!”
“你和你那个恶心的爸一样,骨子里都流着肮脏的血。”
“这个家里没有你这样会喜欢亲哥哥的畜生!”
“徐音,你真让我恶心!”
宾客的寒暄声把徐音从不堪的回忆中唤醒。
半晌,徐音轻轻的,朝母亲的遗像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妈妈,一切如你所愿。”
一场吊唁,热闹开场,萧条结束。
和殡仪馆交接好一切事宜后,徐音收拾了随身带的行李,准备动身去车站。
在源城处理母亲的身后事耽搁了好几天,花店的工作不能再拖。
小林已经打了几次电话来催。
徐音毕业后没有进入公司入职,而是用她大学四年打工攒下来的钱在市郊盘了一家店铺,主营鲜花婚仪。
因为是小本生意,所以徐音尽量所有工作都亲力亲为。
平日里只雇了一个店员小林,负责帮她看店打下手。
眼下七夕刚过,正是婚礼旺季。
小林那边接了一场婚礼的花艺设计,此刻正在店里忙得脚不沾地。
徐纵送走最后一波亲戚就看到徐音提着背包准备离去的身影,脚步微顿。
“音音,要走了?”
“嗯。”
“不回家看看吗?你的房间一直都… ”
徐音回家的这几日,都住在酒店里,不曾踏足那个久远的家。
徐纵无法,只能任由着她。
“花店那边离不开人。”
徐音打断徐纵的话,给出的理由让徐纵无法反驳。
“音音… ”
徐纵低头看着徐音,想说些什幺,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因母亲病重,徐音重新回家,徐纵才得以再次见到妹妹。
这五年,兄妹间曾通过几次电话,都是徐纵主动去电。
每次通话内容都很简短,由徐纵询问几句妹妹的近况,徐音不痛不痒地报个平安。
再无其他。
徐纵眉心微蹙,他比妹妹大了五岁。
五岁,不多不少的年纪。
却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般猜透妹妹的心思。
徐音没回话,二人就此沉默站在原地,兄妹间的气氛略显局促尴尬。
看着阔别五年近在眼前的妹妹,徐纵发现妹妹真的变了很多。
头发比五年前长了许多,染了色,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栗棕色,发尾卷曲内扣。
身量长高了些,抽条了不少,个头已经到徐纵的肩膀。
脸颊看着也圆润了一点,没了小时候的弱不经风。
整个人看起来要比五年前更加成熟独立。
是啊,妹妹长大了。
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不再是他记忆里会跟在身后撒娇的妹妹。
也不会再因为考砸了和他哭鼻子。
更不会用黏黏糊糊的小奶音一遍一遍,喊他哥哥。
想到过去,徐纵心中陡然升起了异样的陌生和无尽的失落。
“音音,留下来吧。”
“让哥哥照顾你好不好?”
徐纵还穿着早上接客的黑色西装。
内里的白衬衫因为一天的忙碌微微起了皱痕,衬衫下包裹着紧实有力的肌肉。
刑警特有的利落寸头,衬得徐纵利落挺拔。
小麦色的肌肤,剑眉星目。
棕色的瞳孔深邃迷人。
徐纵的职业性质让他习惯了直来直去的发号施令,表达观点。
但此刻,他却放慢了语调,小心翼翼地和徐音措辞。
只为了让妹妹回到他身边,不再独自漂泊。
母亲的离世,让他无法就此放任妹妹离开。
他一向适合黑色。
徐音不合时宜的想着。
眼睫微颤,徐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
面前是母亲的遗像。
徐音背对着徐纵,勾起嘴角,面带讥讽。
“徐纵,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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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然卡文了。。剧情线改了又改都不是很满意
所以决定换换脑子
偶然听音乐听到一首老歌,一时兴起产生了一个俗套的脑洞
想写一篇有些酸涩的爱情故事
短篇,不会太长,几章结束吧
兄妹俩的双向暗恋
狗血的误会,世俗的偏见,畏缩的止步不前
一切的一切
都是为了更坚定的相爱
“晦涩的爱意重见天光,必将汹涌而无涯”
祝愿每个女孩子都能拥有美好而坚定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