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除邪气

虞年擡眼看向裴行易的同时,对方也开了口。

“虞姑娘”,他温和一笑,声音清润如水波般柔雅,“南城偏僻,姑娘可是为刘翠而来?”

这姑苏城南城边境几乎都已荒弃,已是数年不见有人居住,近来刘翠的事在城中百姓间传开,倒也有几人为此前来南城,不过都是无功而返。

裴行易想,她应当也是为这件事而来。

果不其然,虞年点了点头,似是突然想起他看不见,又道了句“是”。

“我本在姑苏城附近游历,无意间听闻此事,想这姑娘实在可怜,便来看看能不能帮些忙。”,解释完自己的目的,虞年反问,“不知公子在此处是...”

还不待裴行易答,小厮安置好路明后回来,推门而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他笑着向二人走来,“我家公子是走方医,在城中得知此事,也是专门为刘翠而来的!”

“原来如此”,说着,虞年转头看向了里间。

这小屋一贫如洗,他二人坐的地方离床榻不过几步远,没有屏风阻隔,竟是连床帏都无,她一眼便看见了正沉睡在榻上的刘翠。

床上没有被褥,只是在木板上铺了几层破布,女子面色发青,双眼深陷,露出的四肢瘦弱如柴,往下看去,那高隆的孕肚令人怵目惊心。

按时间来算,刘翠怀有身孕至今应当也才两三个月,可那肚腹却鼓涨似塞了三四个皮球,仿若下一秒就会皮爆而开!

她身上只穿一件薄薄里衣,隔着几米,虞年甚至能瞅见她肚皮下似有东西在缓缓游移,正带动着衣布一动一动。

虞年眉头紧皱,这当真是邪气入体?

凡人入邪,应当是神志不清,时醒时疯,久而久之血肉、经脉都被邪气侵蚀,人会日渐消瘦,最后被抽得只剩一副皮囊。

刘翠这种情况,她从未见过。

“我去看看”,她撂下一句话遂已起身,没有要同身后二人商量的意思。

她心中直觉,事情有些不对。

虞年三两步走至床榻一侧,弯下身,两指放于刘翠颈侧,那里还有跳动,只是已经非常微弱,时有时无,几乎不可感。

一股莹白灵力自她指尖溢出,又随着二人肌肤相接处探入刘翠体内,刘翠不是修士,如今又实在体弱,虞年能感觉到灵力在经脉中推进的每一分都相当困难。

随着灵力深入,她施法也愈发困难,就如同在泥潭中跋涉一般,灵气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虞年放在她脖子上的指尖都开始轻颤,她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刘翠承受不住便会爆体而亡。

一盏茶时间过去,几乎没什幺进展,进行的异常困难。

那边裴行易似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笑,悠悠抿着茶水,坐在一旁等着。

许久,虞年也知这样下去不行,就怕她还没能顺利引出邪气,刘翠就已经先承受不住体内两股气息相撞,气断人亡了。

她敛眉拿开了手,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叹出一口浊气。

初墨只见虞年收了手,却又开始在乾坤袋里翻找什幺东西,几息间掏出个珍珠大小、白玉似的小丸子。她面上紧张一松,二话不说就把那小丸塞进了刘翠嘴里,又一指按压在她脖颈,逼迫刘翠咽了下去。

他转眸,刚想问自家公子那是个什幺东西,却意外瞥见裴行易的笑僵在了脸上。

初墨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继续朝虞年看去。

虞年刚给刘翠吃的,是定息丸,便是为凡人专门炼制,凝练气息的一种丹药。这东西倒是好炼制,只是原料价格颇高,很少有修士会专门为一个凡人去炼这种丹药。

也是当初宋亓一比她晚修道两年,虞年为帮他更顺利洗清灵根,这才在身上多备了几个,常给他送去一些。

不想现在正好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虞年再次将灵力探出,有了定息丸在体内起效,这次刘翠气息稳了不少,灵气如细雨般灌入她的经脉,所过之处虽然晦涩但顺利不少。

几息时间灵气便将她体内邪气缠绕包裹,又一一将其从经脉、骨血中拔出。

大团乌黑浓气随着虞年莹白的灵气,从刘翠的口鼻中外溢,那雾气腥臭,溢出时伴随着尸臭腐烂般的气味,飘散在床榻上方。

气味太过刺鼻,虞年皱着眉头,一手还在除邪,一手用衣袖捂住了鼻子。她回眸想提醒身后二人,却看见初墨已被那飘过去的黑气臭到面部扭曲,而裴行易似是闻不到一般,面色淡然,还在品着面前茶水。

虞年心想果然男主就是男主,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装呢。

她看这两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凝起灵气,随手扔了个结界过去。

裴行易一愣,灰白的眸子擡起,声音清冽,“多谢”。

虞年看他一眼,也不再多管,专心转头继续医治刘翠。

不过片刻,刘翠体内邪气拔除殆尽,高隆的肚腹也随着邪气逸散渐渐扁了下去。整个小屋几乎都被黑气笼罩,但邪气在这空中却是停留不久,就开始一一散去。

虞年收手,擡袖闻到自己衣衫上沾的腥臭味,眉头更紧了。

若不是她必须与刘翠肌肤接触才能将灵气引入体内,她说什幺也要给自己也搞个结界,如今她和刘翠狼狈不堪,桌边那俩人倒是一副悠闲姿态,半点黑气不沾。

虞年心里正抱怨着,脑中突然响起叮的一声。

系统提示来了。

【主线剧情一:为刘翠驱邪(已完成)】

【目前主线完成度:5%】

看见系统面板上的数值,虞年面色一松,心中大喜。

这也不是那幺难嘛!

她顿时喜笑颜开,一手为她和刘翠掐了个净尘诀,又上前探了探刘翠的脉搏和鼻息。确认她没事后,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个兔绒外袍盖在她身上。

如今虽是初春,但这破茅屋也挡不住风雨,潮湿阴暗,虞年乾坤袋里也没带被褥,只能先这样让她暖和些了。

屋中黑气已经散去大半,虞年便转身朝裴行易二人走去,顺手就收回了放在他们身上的结界。

随着结界消失,一缕清澈的兰花香开始从裴行易身上溢出,干净却又带点苦涩,像是能破开一切尘烟,悠悠然荡在鼻尖。

虞年刚顺利完成一项任务,此刻心情甚好,闻着裴行易身上那股清香,不自觉便向他坐近了些。

裴行易听见虞年在他身边落座,也不多说什幺,将手中空茶杯向前一推,笑着侧头,“虞姑娘当真是厉害”

初墨时刻候在桌旁,看见裴行易没了茶水,也无需对方吩咐,上前就为他斟茶。他倒是也没忘了虞年,拿起桌上一个倒扣的瓷杯,持起水壶,细流如丝,清香茶水缓缓注入,冒出缕缕热气。

“姑娘辛苦”,裴行易自然地接过茶杯,推到虞年面前。

“喝些茶水罢”

虞年弯起的眸子顿时凝固住了。

面前茶水清冽,几抹嫩绿叶就飘荡在上面,醇厚香气直勾人鼻尖。

应当是好喝的,可虞年看着,只能想起这茶送走了她多少同事。

她抿了抿唇。

怎幺绕了一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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