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前檐下设中和韶乐,太和门内设丹陛大乐,钟鼓齐鸣,礼乐声声,气氛庄严肃穆。
在京的宗室王公立于丹陛之上,一品至九品文武百官齐集于丹墀内陈设“品极山”的御道两旁,恭迎储君夫妇入殿。
杨满愿才刚慢吞吞地从喜轿钻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的眼前。
她微怔,旋即心跳如鹿撞,顿了片刻才握了上去。
男人的大掌温热而有力,搀扶着她一步步迈上太和殿前的汉白玉台阶。
几个月前宫里便派遣女官前往杨府,教导杨满愿大婚当日的所有礼仪。
她记性本来就极佳,早将流程背得滚瓜烂熟。
两人并肩进入殿内,走至宝座御台前才停下。
随即,他们两手拱合,跪在提前备好的蒲团之上,缓缓朝上首龙椅的方向行三拜九叩大礼。
萧恪看向尚未弱冠却已老成持重的太子,面露欣慰之色。
太子自周岁起便养在他的身边,由他亲自启蒙教养,每日朝夕相处,寻常父子都未必有他们这般亲近。
“免礼罢。”他的声音威严而冷肃。
太子夫妇闻言才站起身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站得笔笔直直,宛如一对喜庆的小人偶。
皇帝眸底掠过一丝笑意,这才不紧不慢将目光移至身着凤冠霞帔的太子妃身上。
若按本朝以往储君妃的标准,杨氏绝对是不及格的,他对这个儿媳并不抱任何期望,只要她安分守己即可。
可待看清儿媳的容貌,他的笑意顿时凝结。
怎会是她?萧恪心中倏尔一凛。
这分明就是半年前他在宣光阁意外宠幸的小宫女……
他想起来了,当时常英确实查到曾有两名秀女从御花园借道,其中一人便是杨谦行之女。
只是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也没再深究那小宫女是何人。
萧恪眉宇拧紧,若当日他命人继续往下细查,想来必然会查到杨氏头上的。
他也定不会让自己碰过的女人成为儿子的太子妃。
只是一切都晚了。
常英小声提醒:“陛下,该让两位殿下出殿接受百官朝贺了。”
皇帝回神,随口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杨满愿听从女官们的教导,方才行礼时全程垂下眼眸,并未直视圣上天颜。
可临行前,她还是没忍住悄悄擡眸瞥了一眼。
只一眼,杨满愿便如遭晴天霹雳——
那夜的男人竟是当今圣上!?
萧琂见她僵住原处,只当她被父亲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势所摄,再度伸手牵住了她,并暗暗捏了下她的小手,以作抚慰。
杨满愿急忙收敛心绪,低眉顺眼随同太子退出太和殿。
随后又是几番繁冗的仪式。
待夫妻俩移步至东宫,天空已泛起橙红色的晚霞。
进入寝殿内,两人依照流程行合卺礼。
忙碌一日下来,萧琂此时此刻才分出心神来仔细打量他的新婚妻子。
她头顶凤冠缀满珠翠,美轮美奂,凤冠两侧衔着长长的珠串,正微微晃动着,身上的婚服霞帔更是精美绝伦。
她本就生得极好,姿色出众,灼若芙蕖,盛装打扮之下也越发光艳耀目。
夜幕降临,殿内龙凤蜡烛的火光不断跃动着,暖光映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又增添了几分柔媚。
萧琂心跳骤然加快。
他握拳抵在唇边,略显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旋即道:“洗漱更衣罢。”
“是。”杨满愿双眼发亮,如蒙大赦。
她的脖颈酸得厉害,若再不赶紧将沉甸甸的凤冠拆卸下来,恐怕就要晕过去了。
萧琂恰好对上了她那双如含星子的潋滟杏眸,耳尖渐渐泛红。
各自沐浴并换上寝衣后,两人重新回到寝殿内,规规矩矩平躺在楠木拔步床上。
一时间,连呼吸声都变得异常清晰。
在教习女官的启蒙下,杨满愿已确认了自己半年前并没有被破身,可偏偏今日又知晓了那夜的男人是自己的公爹……
她惴惴不安,只能暗暗希望皇帝已将那夜的事抛之脑后。
床帐内少女淡淡的幽香不断漫开,萧琂不禁喉头发紧。
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身边从无婢女侍奉,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与女子独处一室。
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他胯间从没沾过荤的硕物悄然挺立,并不断膨胀,几乎要将裤头顶穿。
静默半晌,他忽而侧身哑声问:“就寝罢?”
男人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杨满愿不禁双颊绯红。
方才惶恐不安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太子殿下如此清朗如玉的人物,真要与她行周公之礼嘛……?
僵持良久,萧琂又重新问了一遍。
若得不到妻子的允许,他实在做不出任何会唐突到她的举动。
杨满愿羞赧得小脸快要滴出血来,只能怯生生地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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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今天的皇帝:太子妃安分守己即可。
一段时间后:嗯……太安分守己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