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又笑道:“这些秀女哀家都是极中意的,除太子妃外,琂儿你也可多选几人,良娣也好,才人也罢,日后能让她们常伴在哀家左右,给哀家解解闷儿。”
在场的七名秀女虽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骤起波澜。
徐妙华与宋明慧二人自认对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自然对另外入侍东宫的人心生忌惮。
另四人有欢喜雀跃的,也有无奈惆怅的。
杨满愿却是惴惴不安,万千心绪翻涌。
太后娘娘破例将她记名留选,恐怕就是存了要让她成为东宫侍妾的意思?
若是倒退回几日前,她兴许还能坦然接受。
毕竟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将来的天下之主,她这等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能成为东宫嫔御已是莫大的荣耀。
可偏偏她几日前遭了暗算,险些失身给一个几乎与她父亲同龄的老男人……
纸包不住火,若她当真嫁入东宫,那夜的事难保不会被人捅出来,届时她们一家都难逃死劫。
就在这时,太子温声道:“孙儿尚未弱冠,平日功课繁多,并无意纳妾,今日只择选一人为太子妃即可。”
姜太后脸上的笑容微滞,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密布的皱纹。
默了片刻,她又道:“也对,是哀家考虑不周了,既如此,你便瞧瞧看中哪位秀女?”
萧琂道:“依孙儿之见,银台参议杨谦行之女杨氏,性生婉顺,质赋柔嘉,堪为东宫新妇。”
宛若轰雷在耳边炸响,杨满愿惊讶得忘记了呼吸。
太子殿下选的太子妃是她……?
殿内众人迟疑了一瞬,个个心头骇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姜太后更是惊得凤眸圆瞪。
她勉强端起和蔼的笑,“太子许是认错人了罢?你可知哪个是银台参议之女?”
萧琂早料想到她的反应,面不改色道:“孙子没认错,排在最左侧的姑娘杨氏正是孙儿想要的太子妃。”
杨满愿心跳漏了半拍。
姜太后面色沉了下来,“太子年轻不知事,太子妃的人选尚未定下,你们都先回去等候哀家的懿旨罢。”
秀女们纷纷垂下来眼,齐声称“是”。
萧琂泰然自若,他知晓父亲已将指婚圣旨拟好,一切也都安排妥当了。
姜太后也隐隐猜到了什幺,眼中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厉色。
她急忙吩咐:“来人,备马车,先将七名秀女都送出宫去。”
宫人太监们连声应下,慌忙去办。
七名秀女赶鸭子上架似的乘上马车,经从东华门出了皇宫,各自归家。
徐妙华与杨满愿二人的马车不疾不徐来到了魏国公府的大门前。
杨满愿心乱如麻,不禁怀疑方才的一切只是她的梦魇。
徐妙华却是义愤填膺,很想一把拉住她并质问她到底做了什幺,竟把太子殿下蛊惑成这样……
恰好这时,魏国公世子徐承宗也从外头回来了,见到她们二人提前归家,不由面露惊诧。
“妙华,你们怎幺这幺早就回来了?”
他的话虽是对着妹妹说的,可他的视线落在了另一个娇艳少女身上。
徐妙华见兄长如此不争气,当即气鼓鼓地狠瞪了他一样,提起裙摆便小跑着离开了。
徐承宗见状眉心微皱。
妹妹这般使性子,莫非是在今日的复选中落选了?
他眼眸微眯,再度望向杨满愿。
顿了片刻,他用施舍似的语气道:“这些日子我仔细考虑过了,若你愿意成为本世子的侧室,本世子可以延缓几年再娶妻室,让你先诞下魏国公府的继承人。”
杨满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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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清宫,南书房。
下了朝后,皇帝仍着一身明黄色 纱缀绣八团龙袍,头戴金丝翼善冠。
他端坐在金丝楠木大书桌后批阅奏折,忽而沉声问:“常英,朕说的宫女可寻到了?”
数日前,他在宣光阁内宠幸了个小宫女,雨歇云收之际,那小宫女却昏迷了过去。
宣光阁一带是宫中禁地,并无宫人内侍,若要传太医自然只能是他亲力亲为。
可待他领着太医大步流星回到宣光阁时,屋内竟已空空如也,只留下满室旖旎暧昧的特殊气味。
萧恪勃然变色,当即命人去查昨夜误闯禁地的宫女究竟是何人。
至此,已过去了整整四日。
总管太监常英闻言心底猛然一咯噔,手心悄悄冒汗。
他满嘴苦涩,大着胆子道:“启禀陛下,奴才不才,实在是没能查到是哪处的宫女擅闯宣光阁。”
“宫中宵禁,自亥时起宫人太监皆不得在外头驻留,奴才方才已亲自查问了那日在御花园当差的所有宫女,皆称并未在夜晚逗留。”
“奴才倒是查到了那日黄昏时分,仁寿宫娘娘宣召了两位秀女,引路的嬷嬷抄捷径在御花园内借道,但也并没靠近宣光阁附近。”
萧恪闻言微怔,剑眉蹙起,心底莫名有种怪异的预感。
他擡手捏了捏眉心,“仁寿宫那日宣了哪两个秀女?”
常英忙不迭回道:“是魏国公之女徐氏妙华,与银台参议之女杨氏满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