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回来了?”
晚上八点十三分,陌生号码,接起来却是耳熟得令人心头作痛的音色。
沉默半晌,阮熙月最终仍是出了声,“你怎幺有我电话。”
相比她特意压平的声调,那头嬉笑着,不答反问:“今晚不来吗?老同学的聚会……”
听到一半,阮熙月眉尖微蹙,声线骤冷:“我和你,似乎没有再见的必要。”
“难道你不想看看我……”不知为何,她语气稍显落寞,顿了顿,又自嘲般笑了笑,然后恢复吊儿郎当的语态:“看我是落魄如丧家犬,还是春风得意风采依旧?”
即使只是听着声音,她都能在眼前勾勒出章若楠说话时微微挑眉,那种痞痞的、轻浮的样子,“呵,你得意也好,失意也罢,关我什幺事。”
那张脸,像是烙印在脑海里,擦抹不掉,每一个微表情的变化,都能牵动她的神经。
擡起夹着烟的手,阮熙月揉了揉额角,无声吐了口气。
“啧,真冷漠。要是你的嘴,能和你的屄一样诚实,就好了……”
七年了,她不想知道,她屏蔽一切有关章若楠的信息,她彻底逃离她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历经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她以为已经修复好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可为什幺一听见这人的声音,还是会心脏瑟疼,难以呼吸。
为什幺还要为这种人渣牵挂。
烟熏得她眼角泛出泪滴。
夜深如墨,城市霓虹交错闪烁,喧闹的夜生活逐渐归于平静。
午夜零点三十九分,她终究还是来了。
推开包间的门,华丽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目之所及下,男男女女瘫的瘫躺的躺,地上、桌上的酒瓶子比人多。
似战后杂乱的场子,阮熙月迈起长腿往里走去,不需要多仔细看,总能在人堆里快速找到那道身影。
“你来了……”她张着双臂慵懒的倚在沙发上,脸被酒气蒸得通红,在看见来到跟前的女人时,迷蒙的眼睛满含笑意。
阮熙月没有回应她的注视,随意一瞥,便见她散开两颗纽扣的领口里,锁骨处的吻痕,新鲜刺眼。
没有说一个字,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仅这一眼,阮熙月转身即走。
她永远忘不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出差外地紧赶慢赶马不停蹄飞奔回家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推开门,看见两具肉体赤身纠缠。
“熙月……别走!……”楼道间,章若楠不顾自己光着身子,着急忙慌来拉扯阮熙月的手。
阮熙月转回身,下意识狠甩她一耳光。
“啪——”章若楠猝不及防被打得偏头,擡起脸时仍是满眼惊愕。
这狼狈的一幕,让阮熙月抽痛的心得到一丝丝疏解。
而如今,站在七年后的今天,看着搭在自己腰上熟悉的手,阮熙月淡淡开口:“放手。”
单纯的指令,没有丝毫波澜。心死大约就是如此。
“你来找我,难道只看一眼就走?”浓烈的酒气附上阮熙月耳畔。
她双唇艳红如血,轻轻擦过女人耳后的发丝,闻见自己最爱的鸢尾花香,“你还记得我最喜欢你穿包臀裙。”
大厅中央,几人横七竖八醉倒在地,章若楠从后环抱着,举止亲昵旁若无人。阮熙月目光飘远,唇角勾起一缕讥讽,“有没有可能,是我本就喜欢这幺穿。”
章若楠嚼起笑,对她的否认不置可否,低头轻咬她耳廓,“我在楼上开了房。”嗓音磁性低哑。
湿润灼热的舌尖,一点点舔舐她的肌肤,章若楠像是极有耐心的猎人,一步一步引诱猎物踏入自己的陷阱,那唇,熟悉而久违,既小心翼翼,又急切的想撩拨什幺。
阮熙月没有迎合,没有拒绝,没有任何反应,背对着,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直到章若楠的吻越来越往下,阮熙月按住即将伸进裙角里的手,缓缓垂下眼睑,“给我一个理由。”
一个不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