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给我玩一玩

卫旸找到姜沐时,发现她正在学校后园的玻璃花房里喝红茶。

于是他人还没走进玻璃房,在外面绿植间铺置的石子道上就开始喊。

“姜沐呢,给我滚出来。”

卫旸说这句话时,刻意昂了昂头,配上他一米八八的身高,和宽肩的优越头身比,看着的确是极有气势的。明明只有一个人,却像是领了七八个兄弟来干架。

果不其然,花房里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皆惊异地闻声看去。

唯有姜沐动作还算轻缓,看清来人是谁,只是慢慢放下茶杯。

而她身边本来作陪的几个富家小姐妹,瞧见卫旸来势汹汹的模样,再联想起今早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姜沐在包厢里泼了卫旸一身酒的事,个个像惊弓之鸟一样,忙不迭找借口道。

“那个,沐沐啊,快上课了,我们先走了。”

“沐沐你也快回班里去吧,下次再一起喝茶。”

说着,几个小女生四散离去。

卫旸一走进花房,便看到这一幕,于是颇为讽刺地勾起唇角,讥笑道。

“瞧你这群塑料姐妹花,这就被吓跑了。”

姜沐瞥他一眼,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再次轻抿一口,才悠悠道。

“好好的卫家大少爷,何必把自己搞得像个混混一样?”

她没有正面回答卫旸的话,反而从另一个角度嘲讽了卫旸的行为。

卫旸一听不怒反笑,自顾拉开椅子,脸凑近了些,对姜沐扬了扬眉,用坏坏的语调意味深长地道。

“既然你都说我是混混了,我要是不做点混账事,把场子找回来,岂不是对不起你这句话?”

姜沐擡起眼皮,盯了他一会,不知是想到了什幺,眼神变得沉了些。

“哦?你想做什幺?”

卫旸再次咧嘴一笑,猛地站起身,一把拽过姜沐坐着的白色藤椅椅背,另一手按着姜沐的肩膀不让她起身。

椅脚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起,卫旸把椅子拉扯到靠近玻璃墙的位置才停下。

接着,他手臂撑向墙面,高大的身躯堵在姜沐面前,把整个藤椅环住。

姜沐侧过头,余光看去,身后是玻璃制成的墙壁,隔着玻璃的是室外一排排被修剪好的绿植,恰巧挡住了她和卫旸两人的身影。

而她身前,尤其是鼻尖之前,正好怼着卫旸的裤链。

明明隔着西装校裤,她却能看到那处有微微的隆起。

姜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就听头顶上方的声音用一种强硬的态度宣告道。

“小爷活了十八年,从没被人泼过酒,甭管你是姜家的人,今天你这大小姐不给老子玩一玩,这事咱们没完。”

*

和这句话一同响起的,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姜沐,就是你派那几个跟班小姐妹欺负的温阮阮?”

断断续续的记忆再次被灌输进姜沐的脑海。

眼前的卫旸形成了重影,她看见重影中的另一个卫旸一把拽起自己的头发,把她往玻璃墙上砸。

“你个婊子,就因为谢天尧没看上你,所以就转头去欺负温阮阮?你配吗?”

周围的空地突然冒出来很多同学,那些人发出尖叫声,姜沐擡手一抹,发现耳后被划出了血。

而卫旸却像个疯子一样,再次挥起拳头袭向姜沐耳边,哗啦一声,仅差一线之隔,拳头在耳侧玻璃的碎纹上打出雪花。

“老子警告你,以后少他妈来校园霸凌这一套,尤其是对温阮阮,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幺叫真正的‘霸凌’。”

眼泪从她脸上流下。

她做了什幺?她为什幺都不记得了。

对了,她好像经常不受控制地、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做出许多违背本心的行动,譬如那些所谓的“霸凌温阮阮”的事。

她明明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学习八国语言,精通琴棋书画,通晓金融与历史,为的就是将来能做集团合格的继承人。

她明明不喜欢青梅竹马谢天尧,也根本犯不上嫉妒一个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女生。

她明明苦练多年格斗术,抵抗得过眼前的卫旸,可为什幺反而被他按在墙上吓得不能动弹?

是谁在操控她的命运?

*

姜沐眼前一晃,所有的幻影和幻听再次消失。

一切又是只发生在她一个晃神之间。

所以她刚刚看到的,包括之前看见的……就是即将发生的未来?

所以,她真的会死?会像那个文字所说的一样,被五个男人联手折磨死?

而原因仅仅是,这五个男人莫名其妙爱上了同一个女生,而自己恰好被推到了恶毒反派的位置上?

姜沐低下头,平静地笑了。

这一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静默的,可她心底的情绪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万人迷的疯批男主们?

去他妈的小说世界。

去他妈的恶毒女配。

去他妈的疯批男主。

她就是死,也要拉着这群脑子坏掉的疯狗一起死。

*

再擡起头时,姜沐的眼神变了。

变成一种卫旸描述不出来的压抑和冷意。

卫旸甚至还没来得及分辨那眼神里的内容,就感觉衬衫前一股强势的力道袭来。

姜沐一把推开面前遮住自己身躯、强迫自己的高大少年,然后狠狠揪起他的头发,用力将他甩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此时格外疯狂。

姜沐擡起脚,穿着丝袜的足底是一只亮面的黑皮鞋,皮鞋尾端带着点小高跟。

她用那高跟的尖端一脚踩向摔在地上的卫旸,脚挨着他的裆部。

卫旸瞬间就要挣脱开那只鞋起身,但紧接着肩膀又被姜沐给一脚踩了下去,咯噔一声,骨缝处顿时传来一阵猛烈的痛感。

姜沐俯视着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卫旸,像驯服一条不听话的狗一样,弯下身子,用手轻拍了拍他的脸。

然后她突然笑了笑,笑容明明是冷的,语气却分外柔和。

“卫旸,你今天不给我玩一玩,这事才叫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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