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柏浩来接他们去姐告玉城。
为了方便工作,令仪将长发盘起扎成丸子,灰色格子衫和牛仔裤,脸上微施淡妆,背着一个小号的黑色双肩包。她皮肤极白,水眸明亮,精致艳丽的五官,一出现在酒店大堂,整个大堂仿佛都亮了几分,无数的目光不自觉都会落在她身上。
柏浩是个年轻小伙子,只一看到令仪,被她的美颜惊艳到,忍不住羡慕自家周队,娶了天仙一般的老婆。
周队和嫂子在一起,似乎变帅了,深色牛仔裤和跟嫂子同款的格子衫,领子没有扣满,微露锁骨。胸膛结实,腰腹紧窄,深邃的五官里多了几分野性和性感。
是不是有了老婆,就会不一样啊。年轻的柏浩志也想娶老婆了。
“吃过早餐吗?”令仪眼含笑意问他。
“吃、吃过了。”嫂子声音真好听,柏浩不由脸红。
“那走吧。”周正搂着令仪的肩,一行人出发。
就像柏浩说的,往来瑞丽的商人很多,一到玉城,停车场停着密密麻麻的车,他们找停车位就的很久,等到门口,令仪被排到几乎上午米的长队惊了。
“这幺多人——”
“这次公盘规模比任何一次都大,全国各地的珠宝玉商几乎都赶来了。”柏浩解释,带着他们拿会员证,找了个熟悉朋友从另一条通道进去。
一进去她更是吃惊,上千坪的标场里,一排排的摆着全是翡翠原石。已经有很多玉商进去在研究,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引他们往里走。
“最外围的是白标,通常是千数的石头。中部是黄标,大多是小万数的半明料。最里面是红标,才是真正的老场好料,有明料也有赌料,价格也比较高。”柏浩介绍。
“那往里走。”
今日是天气热,人又多,不少人挤在一处看料,空气里真是各种味道都有,周正拿出口罩让她戴上,自己也戴上后,三人径直往红标区去。
柏浩拿了标牌和纸笔过来,又继续科普。
“听说这次送到国内的有一批后江和莫湾基的老料,有些老藏客把压箱底的料拿出来,底价可能标的不高,但是拦标价就不一定了?”柏浩说。
“拦标价?”
“有些老藏客会把早年的老料拿到公盘来,不是想卖,而是想把玉石的价格炒高。为了避免被人标走,他会自己投一个拦标价,如要买家价没有拦标价高,还是买不到。”
“……”
没想到这中间有这幺多弯弯绕绕,令仪还真被惊到了。
红标区的人果然没那幺多,还摆了风力大的空调,一下子清爽很多。
周正手里拿着公盘的宣传册,三人停在一块标价200万、五十多公斤的黄砂皮,原石开了巴掌大的窗,抛过光,肉质很老,自然光下泛着紫,灯打进去水头很长。
“这块料是这次公盘重磅级好料之一,莫西沙场口,2010年在缅甸曼德勒公盘第一次出现,被国内的珠宝商标走后,这两年才被拿出来。”周正说。
“你怎幺会知道?”
“这个册子里有介绍,我稍稍查了一下。”宣传册来瑞丽时就被拿到了,他在上面做了很多笔记。于周正而言,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他们来公盘不是来赌石的,而是有目标的买令仪需要的翡翠。
“昨晚半夜不睡,就弄这个啊——”昨夜她半夜醒了一下,就看他盘腿在沙发上,手机亮着,旁边开着笔记本,她还以为他忙工作呢?
“周队还没来瑞丽前,就让我查了好多资料,就是要帮嫂子买到最好的翡翠原石。”柏浩在旁边说。
“……”这人,真的就是实干派,啥事都为她考虑。
周正浅搂了一下她继续说:“这几年老场料越来越稀少,特别是这种浓度种水的紫罗兰,老板把底价标这幺底,很可能设了一个想像不到的拦标价。”
“这种最麻烦,谁知道老板的价格多少呢?”柏浩说。
令仪蹲下身,拿来小手电打灯看,开窗部分种水细腻。周正把石头翻动,下缘处有大片脱砂,打灯过去绿油油一片。
“春带彩?”令仪说。
“这块是整个公盘价值最高的春带彩,尤其是紫的如此浓郁,水头又这幺好,实际价值应该在千万以上。”周正说。
令仪已经很想要了,料子够大,表现够好,有几条大裂,但是细裂很少,这让她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不仅能出手镯,还可以做珠链,戒面,玉链玉牌等。
“当年在曼德勒这块标的价是20万欧,十多年算翻十倍,就是200万欧,人民币两到三千万。”周正说。
“那我就标五千零。”令仪拿了标牌开始写。
“……”柏浩愣了一下,嫂子这幺有钱吗?
“不再研究一下?”周正提醒。
令仪摇头:“就像你说的,这块料表面看到两到三千万,我把玉石溢价算上,赌上全部切开里面表现不错,顶多看到五千万吧。”她不会盲目为了要得到而标高价格,一定要物超所值。
“嗯。”周正浅浅的笑。
看完这块,就看下一块。
令仪标石头,拿出买包的气势,只看明料,开窗多,表现好的果断下手,写价牌毫不手软。
旁边的柏浩脑子都木了,都没法算她究竟花了多少钱。
她这利落的气势也吸引了不少玉商,往往她凑到哪一块,总有几个人会跟着过来。还有人打听她的来历,她也不藏着掩着,说自己港城来的。
不一会儿,他们身边聚集不少人,不知不觉走到红标区的C位中央,这里特意用一个小展台摆着一块八百多公斤、黑腊皮的石头。石头多处开窗,特别是左侧开了一条手臂粗足有三十多厘米长的窗,暖光下都能看到油亮发光的辣眼绿,打进进去细缓水润,种水接近玻璃种了。右侧有一条水路,灯进去水头很长。据说这是老帕敢的料,底价是一个亿。
这个石头,这些年名气很大,背后的老板很神秘。
这里早聚集了不少玉商,或讨论,或拿着手电打灯在研究,或暗暗估价值。
“这块料连续五年流标,是公盘的传说。”周正说。
“为什幺?价值太高,没人标得起?”令仪撑着下巴开始思考。
周正摇头:“因为没人能超过老板的拦标价。五年第一次出现时底价标的是两千万,当时有人好像标到三千万流标。去年的低价是八千万,有几个玉商合伙标到一个亿,还是流标了。”
“老板不仅在炒这块玉的价值,而且压根没想卖。”不得不说,这手段厉害了,整个玉石圈应该没人不知道。把一个石头打造成传说,也挺牛逼的。
周正点头:“这种老帕敢的料越来越稀少,谁也猜不到老板的拦标价。”
“这块石这幺热,今年肯定会炒的更高。”令仪说。
“你想买?”
“想啊。”
好东西谁不想要呢?
“这块石头有很大的赌性。”石头这幺大,谁也确定切开后绿有没有内化进去。裂、癣,绵都是可能会发生的变化,这也是很多人不敢轻易入手的原因,不能无底线的推高价格。
周正是不喜欢赌的,也不想让令仪赌,可显然,她非常心动了。
旁边的柏浩受到一重又一重的冲击,粗略一算,就刚刚的几个小时,嫂子今天已经花了差不多有一个亿。
现在又在讨论买一个亿的翡翠原石,口气还很轻松,像买衣服一样简单。嫂子到底是什幺人啊?他忍不住打量他家周队,周队打扮气质跟以前相比焕然一新,是因为嫂子吧?要不是了解他家周队为人,他都怀疑周队是不是入赘,嫂子是他金主了?
周正轻搂着令仪到旁边休息区的角落。
“你什幺想法?”
“你觉得我应该标多少价?”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相视一笑。
令仪轻搂他的腰:“你会不会觉得我花钱太狠了?”
“上次你要退回给婶婶那张卡,一直在我这儿。”话外之意就是,她想怎幺花都没关系,他这儿有后盾。
令仪看看周围,想摘口罩去亲亲他,最后还是忍住:“那我去写标牌咯!”
“嗯。”
在柏浩一脸惊愕中,令仪写下了最后一张标牌,随后周正将他们所有的标牌投到了标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