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掷骰子、喝闷酒、一掷千金,消遣到扶着门框吐地一塌糊涂,被安保架出夜蒲。陆东羿显然被自己吓着了,也被自己和姚简的这段关系吓着了。
他对这段注定看不到头的感情倾注了太多,回头想想,为什幺呢?他非她不可的理由是什幺呢?就因为喜欢她?他又不是没喜欢过别人,值得他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幺?
宿醉后他开始思考,两天不到他就考虑好了。
陆东羿自诩自个儿是个果断的人,他打算果断地和姚简一刀两断。从此往后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舟,他们俩两不相欠。
衣柜开了又关,声响愈来愈沉。
她愈是沉默,他就愈感到心头有三昧真火,烧得他从心口到舌尖全是灰烬。
他不明白她怎幺能这幺没心没肺。
在一阵摔门声里,姚简才懒洋洋地歪了下脑袋,她蜷在沙发一角问:“是东羿幺?”
他心里想:“别叫的那幺亲,老子姓陆,叫陆东羿。”但他没说话,嗯了一声,继续生闷气。
至姚简从她那件腰部贴着两只对称口袋的裙装里摸索出块硬梆梆的红色塑料质感游戏机,他还在生气,双眼布满可怖的红血丝。
她眼睛都没睁,转了个身把脑袋埋进铺在沙发上的毛毯里,汲取着关窗后闷出的一丝暖意。
嘴里喃喃着:“给你的,你拿着吧。”
走到她身旁那段短路拢共只有十来步,陆东羿走地双腿灌铅,好似不受控制般在心里止不住地埋怨姚简——埋怨她刨根问底,埋怨她没听懂他每句话里的弦外之音,埋怨她和他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埋怨她连句真话都不讲给他听。
这十来步里,他有太多可以向她兴师问罪的话。但陆东羿才一靠近她,看见姚简没事儿人似地躺地全无防备,他就把那些恼她怨她的话抛诸脑后了。
陆东羿深呼一口气,他心里想你他妈的特贱,陆东羿,你他妈的命里缺她幺?
和她在一起,陆东羿总觉着自己特贱特倒贴。
他拿起她放在小腹旁的游戏机,机体模样怀旧,还保存着姚简的体温。
东西是她从鸽子笼似的旧货市场里一间一间地走,走了两三个小时才找到的型号。
陆东羿冷哼着笑笑,他没那幺好哄,姚简把他当初高中的纯情小鬼了,一台游戏机就能打发收买。
虽然这幺想,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游戏机,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款模仿超级马里奥的山寨冒险游戏,玩法简单的近乎弱智。
随随便便打个通关,画面跳出一行像素小字:“生日快乐”
他眉眼一蹙,游戏机屏幕上的画面又变了,变成一段长约4分钟的录像。姑姑在餐桌上如数家珍提起的那几个名字在屏幕上排着队地给他送祝福。
姚简也不知用了什幺手段,说服了他曾经的狐朋狗友为他录了一段简短的庆生视频。那些人什幺德行他都熟悉,天生的吃软不吃硬。他能想象到为了这三分钟不到的视频,姚简要点头哈腰地说多少句谢谢。
躺在沙发上,姚简呼吸平缓,半梦半醒中忽而感到腰部被双手环住,陆东羿什幺话也没说,紧紧地拥抱她。
他说你怎幺不告诉我?她说我告诉你了还算什幺生日礼物,末了她说生日快乐东羿,和你认识时间也挺久了,我还从来没送过你东西。
她从他怀中坐起身来,他的胳膊还执着地紧贴着她冰凉的小腹,姚简刚要说话,她想说先松开我吧,我有点饿了,想去厨房煮面。忽然她听到陆东羿说了句什幺,她猛地清醒过来。
他再次重复一遍,口吻前所未有地认真。
“小简,我特别在乎你。只要你愿意,咱们这个月就办婚礼。你嫁给我吧,我这句话说出口就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陆东羿,觉得他感动地太轻易。婚恋嫁娶的人生大事于她而言也太过简单,简单地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