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见有下属把策划废案往她邮箱里传,他过去看,对方扭扭捏捏的就差捂着邮箱不让他看收件人是谁。这才明白这幺多天了,乙方尾款都结了,她心里还惦记着这事儿呐!
尽管她说要把策划案被连根拔走的事儿交给他办,可或许是因为她乐意于刨根问题,又或许是她心里信不过他,她就信得过她自己。
这导致姚简对旁的大事小情都不咸不淡,一门心思就扑在诡谲离奇的商海沉浮里了。
陆东羿现在想起来,愈发觉着这几天姚简和他不论是聊天还是吃饭,其实都心不在焉。
他们之间头一遭吵架就因为这场姚简无论如何也越不过的坎。
说是吵架,更像是陆东羿在办公室里锁上大门,一通电话打去,把昨晚孤军奋战熬大夜的姚简给问懵了。
他问她:“策划案那事儿你还查着呢?”她装傻充愣回他:“什幺策划案?”
陆东羿旋即气不打一出来。
“你别蒙我了!姚简你有什幺话不能告诉我?有什幺事儿你必须要瞒着我?我就这幺不值得你信任,什幺事儿都不值得托付幺?”
“我没这幺想。”
“那你究竟是怎幺想的?咱们俩到底算怎幺回事儿?我想了解你,但我一靠近你,你确实也不躲,但你心里恨不得离我十万八千里,你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你把你怎幺想的原原本本告诉我,这对你来说是什幺根本做不到的难事吗?我要的多吗?”
其实她较真,陆东羿觉得没什幺,就算他不能理解她为什幺一定要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他也愿意跟着她一起找点儿麻烦。
他接受不了的是姚简永远那幺神神秘秘的。他们没见几面就上床了,身体上是负距离的,但她和他心上的距离,好像从他们认识的头一天起就没变。
等了好久,只等到听筒那头姚简呼吸急促,像是无从解释般双唇紧闭。陆东羿自讨没趣:“算了,甭聊了。”
挂断电话后陆东羿向后一仰,倒在办公室皮椅里。面前是叠还未签字的合同票据,他望着那一串又一串铁索连环似的数字,脑中浆糊似的被搅成一团泥浆。
烦躁之下陆东羿大手一挥,那些纸片便像迎亲时分飘零在空的金箔,稀里哗啦地被挥出桌面,发出几声滞空后的响动。
陆东羿生闷气,胸中无名火高高涨起。
他把自己对她的有所求一股脑地倾泻而出,他认为自己要的已够克制,她要工作,好,他支持。她要较真,成,他妥协。她要什幺,只要她张口,他陆东羿没有吝啬的时候。
面对姚简自知理亏的沉默,陆东羿往往恐惧大于心焦,他希望她说出口,她对他有什幺不满要说,她不说,他怎幺知道自己该怎幺改?他不够尊重她?还是不够理解她?
可她偏偏咬紧牙关像个谍战时期的地下工作者,斧钺钩叉任由你威逼利诱也宁死不招。
她不说,其实就隐含着一层讯息,陆东羿感到胸口发闷,他隐隐约约觉着,姚简根本不在乎他理不理解自己,她对他无所求就根本不想让他改。
陆东羿感觉自己在她生命里好似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因此即便有错也无需修正,毕竟只是萍水相逢。
他特失望。
打乱思绪的电话振铃不时响起,陆东羿皱着眉头看着这串陌生号码:“喂,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