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宴当晚,沈砚辞回家后已是深夜,第二日他照常去翰林院上值。
翰林院侍读学士是个熬时间、熬资历的活,平日里很是清闲,沈砚辞读书练字,从来不觉得时间难熬。
今日却有些反常,一本书捧在手里,久久不见他翻页。
同僚看得稀奇,好奇道:“砚辞?砚辞?你今天怎幺心不在焉的?”
他回过神来,随口道:“噢,昨夜去定远侯府赴宴,回来的有些晚了,许是没歇好吧。”
“我也听说了,可是萧景珩那小子中举了?哈,我还记得他在国子监时不着四六的样子,如今竟也能看得进书了……”
沈砚辞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满脑子都是昨夜花前月下,那少女袅袅婷婷的身影。
他起身踱了几步,看着挂在墙上的传世古画,总觉得画上仕女似乎对他眨了眨眼睛,变成昨夜少女的模样,随后又化成一只蛾子,轻飘飘地飞走了。
他摇摇头,强行清空脑子,浑浑噩噩熬到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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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家教森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餐桌上安静得很,饭后,沈砚辞随父母和兄长坐在厅堂品茶。
沈母笑问:“昨日那宴席可还顺利?”
沈砚辞呷了口茶道:“一切都好,萧景珩还问起我的文章笔记,我瞧着他对明年的会试势在必得。”
沈母又问:“你觉得这萧家如何?”
不待他回答,沈父插口道:“萧延康此人统兵数十万众,恐有功高震主之嫌啊。”
兄长沈砚柘放下手中茶杯,说:“儿子倒很是看好定远侯,他有勇有谋、人情练达,并非不通庶务之人。”
“砚辞,你觉得呢?”沈父看向小儿子。
沈砚辞垂着眼摩挲杯口,缓缓道:“儿子与兄长所见略同,侯夫人持家有方,景珩眼见长了出息,想来女儿也不会差。”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这儿子向来省心,听话懂事,轻易不透露喜好,能说出这话,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母看向沈父,见他轻轻颔首,心领神会道:“如此甚好,那我择日就登门拜访、纳采问名,再请寒山寺高僧排个八字,定下聘书——咱们沈家又要迎新媳妇入门了!”
……………………
时间拨回当日早晨,朝阳初升,鸟语花香。
定远侯府。
萧景珩醒来时,下身囊袋空空,脑中岁月静好,翻手一摸,却不见佳人踪影,只有一片混乱的床褥提醒他昨夜并非只是一场艳梦。
她去哪儿了?
萧景珩不敢耽搁,赶紧起身穿好衣物,刚擦了把脸,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狠狠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只见齐骁像个小炮仗似的冲了进来,气势汹汹问道:“萧景珩,你为什幺要欺负她?!”
“啊?”萧景珩没反应过来。
“你为什幺欺负灵素?!”
“……”萧景珩一愣,问:“你在说什幺?我什幺时候欺负她了?”
“别装了!我都看……”齐骁一顿,鼓着小脸继续道:“你没欺负她,她为什幺哭鼻子?”
“她哭了?在哪儿?”
“就外面……”齐骁指向窗外,话音刚落,萧景珩已经夺步而出。
只见他的心上人正靠坐在游廊侧阶上默默垂泪,院中洒扫的小厮呆愣愣地看着她,刚刚归到一处的落叶又扫得满院都是。
“灵素?”
她水蒙蒙的眼睛看过来。
“世子。”
萧景珩上前一步关切道:“这是怎幺了?身子还疼吗?都怪我不好,昨夜太孟浪了,你尽管打我吧!”
他满脸心疼不是作假,握住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拍,少女破涕为笑,拍开他的手道:“你皮糙肉厚的,打你我手还要疼。”
而后正经了神色:“灵素只是觉得,前路茫茫,一时自伤罢了。”
萧景珩以为她不信自己,赶紧再次表明心意道:“灵素,我萧景珩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负你,我一定会娶你!如违此誓,我天打……”
赵灵素捂住青年的嘴,不让他说完——她自己“穿越”而来,不敢完全不信鬼神,自己已经瞒了他不少事,这誓言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的好。
“灵素难道不信我吗?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找那班主,为你赎身!”
萧景珩拉起她的手就要走,赵灵素忙道:“世子,只怕仅凭你我二人,班主不会轻易放人……”
萧景珩其实并不认为此事会很难办,但既然少女坚持,他也只好说:“你说得有道理,好,那我先带你去找父亲,他见多识广,不似母亲那般偏见,定能体谅你我。有他做主,那班主和欺负你的人绝对不敢造次!”
萧景珩心中有了底气,继续道:“他这会应是在书房办公,我们现在就过去!”
赵灵素不说话,默默应了,被他拉着一路朝萧延康书房而去,心跳得越来越快。
待二人站在那院落外面,她心里更是像揣了只兔子一样,尤其是当她看到守在门外的护卫正是许久不见的萧戟。
“萧戟,父亲可在里面?”
“……”
萧戟看着二人紧握的双手,那跟在世子身后的少女低垂着脑袋,可他还是一眼认出她的身份,心下震惊不已。
她不是……已经跟了侯爷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不敢胡乱猜测,压下眼底纷乱的情绪,低头恭敬道:“萧戟见过世子,是,侯爷在里面。”
萧景珩道了声“好”便要进去,被萧戟拦下,他不解地看过去,只听萧戟声音沉稳道:“且容我禀报一声。”
“我去见父亲,何时还需要提前禀报了?”
萧戟一默,坚持道:“世子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作者有话说:
喜闻乐见的火葬场就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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