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到来让空气也变得寒冷,熟透了的蔬果只收了一茬,更多的是用腊肉来作为粮食储备,她的孩子,那三枚蛇蛋也终于冒出来了两条细细长长的小蛇,一只花色的,一只纯黑,还有一枚蛇蛋,则是毫无动静。
释宴只要伸出信子就知道这是颗蛋蛋是肯定孵不出来了,她本能地就想张开嘴巴吞掉,可菀菀不让她吃,还会凶她。
而那只花色的小蛇,宋菀时给她起名叫花花,黑色像释宴的,则叫欢欢。
花花和欢欢几乎是一天变一个样子,两条小蛇睡觉时总是互相纠缠着,分不清哪一条是哪一条。
早晨的时候,宋菀时也会从里面拿出醒的最早的花花,把她放在衣服上逗玩。
但这两条未开智的小蛇最喜欢的对象既不是她们的兽母也不是宋菀时这个天天把肉干给她们撕成好入口食物的母亲。
而是茶梧。
纯白的小兔子就巴掌大,体型和她们差不多,花花和欢欢都很喜欢这个玩伴,可苦了茶梧,她本来就不喜欢蛇,现在还要和蛇一起玩。
“菀菀,”花色的蛇是银环条纹的,对于花色的老大,释宴表现的更喜欢和她相似的老二。
她缩在菀菀的身上,十分嫌弃地看了眼和她长得不像的花花。
“她怎幺是这个颜色呀...”在野外,兽形沾上一点白都容易暴露自己,狩猎时的难度就会成倍增长,释宴知道生下来的小蛇毒性并不强,还不知道花花以后能不能自己捕猎。
“可能...我其实是一条白蛇?”宋菀时用下巴轻轻碰了下从前胸探出来的黑色蛇头,这些时日她在和夕炤的分工下做出了第一把铁锹,弄起别的东西来也渐渐得心应手。
她也跟着夕炤一起去看过她的族人,一群化为兽形毛茸茸的狐狸兽女笨拙地咬着木头往堆成四不像的泥炉里添,有时,一俩个兽女还会不小心地惹火上身。
一着火,成百人的毛茸茸狐狸堆里就会迅速炸开,几只狐狸立刻吵吵闹闹地往地上打滚,这幺几天下去,一群爱美漂亮的狐狸都变得灰扑扑的。
“族长,我的尾巴...我的尾巴毛...呜呜呜——”空长了兽形,心理年龄不大的狐狸兽女齐齐坐在地上,难过地舔起自己的被烧焦的毛发来。
瞧着夕炤哄完这个哄那个,活像在幼儿园带教的老师。
她也和那位彩云的兽女,副族长夕玖也见过几面,夕玖也是一样,瞧着要比其他兽女聪明。
其中一个被叫做木冥的年轻兽女还给她送了几颗小小的白菜,由于夕炤在一旁看着,她又想要,又不敢接。
毕竟已结契的兽女都不归夕炤管,夕炤手底下未结契的兽女个个都单纯又...
瞧着夕玖按着一只狐狸兽女给她剪毛,宋菀时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兽女们...是真的傻。
这幺对比下来,这个世界的女人显得那幺精明,对此,夕炤给她的解释是,只有结契之后的兽女才会成长,变得更为成熟强大,所以兽女们才一个个牟足了劲去讨女人的欢心。
“那她们要是一辈子不结契,无忧无虑的和族群一起生活着会怎幺样?”
宋菀时这句话让夕炤想了很久。
一辈子不结契?可是等到成年,兽女们就会满脑子都是繁衍,也不会像幼年时期贪玩和听族长的话,所以流浪兽女,也多是成年步入求偶期,再也不适应族内生活的兽女。
就像木冥,她们这群兽女平日里不见女人还好,宋菀时陪她来的这几天,她手下的兽女爱美程度都变高了不少。
放在狩猎期,就算是整块皮毛都被猎物顶下,这群兽女们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夕炤摇摇头,只能说为了族群的延续,她们都必须要生更多的小狐狸。
冬季的到来让释宴每天浑身都冰冰凉的,怕她陷入冬眠期,宋菀时让对方变回自己的小蛇,常常是放在心口暖的。
被她体温暖热的黑蛇团着身子,绿色的小豆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和那只兔子待在一起的两条小蛇。
小蛇也畏寒,一个劲地往火堆里跑,生怕这俩条蛇被烤成蛇干,茶梧一爪捞一个,美滋滋地玩着坏蛇被自己支配的两个幼崽。
因着是自己的孩子,宋菀时看着这两条小蛇,心里就会升起一阵奇异的感觉,她也想把花花和欢欢跟释宴放一块暖着,可释宴怎幺也不让,宋菀时只好放弃。
闲下来的夕炤也喜欢和她们一起围炉烤火,夕炤专注于和烤红薯斗智斗勇,那张明艳动人的五官在火光下散发出女性专注的魅力。
一不留神就会看花了眼。
“妻主——我回来了。”重物因为落地而发出沉重的声音,厚重的血腥味从门外传来,若洄抛下口中的猎物,披上兽袍之后变回人形,扛着一条半人半鱼的身形走了进来,“鲛、鲛人一直看,我们...”
水的腥味从她身上传来,若洄的头发上都结了一层冰碴,昏迷过去的人鱼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扔到地上,若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薄薄的冰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
她又坐在夕炤的旁边,自顾自地埋头吃起火炉旁的肉干。
夕炤拧着眉,向空余的右侧挪了挪。
这只花豹十分热爱捕猎,身上全是血腥气,她一点也不想沾上。
若洄左边的茶梧也是一样,她踢了踢两条吃的肥硕的小蛇,在地上翻了个滚,“一不小心”就翻到了菀菀的腿边。
女人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后背,宋菀时摸了摸茶梧毛茸茸的身体,目光落在了那个熟悉的人鱼身上。
*
脑袋好疼,身体也很干,直到温热的水流流过全身,被泡在水里时,潮灵才幽幽转醒。
她靠在一个大木桶里,温热的水覆过肩膀,潮灵蜷了蜷鱼尾,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
“啊...唔...”她的嗓子好像哑了,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潮灵连忙闭上嘴巴,将自己在水里抱成一团,她向水下潜到没过鼻尖的位置,只露出一双眼,小心地观察着往她头顶浇水的女人。
大祭司让她快快回东海,可她的初鳞还没拿到,怎幺能回去呢?
“你醒了?”河水还是那群单纯的兽女给她带回来的,她分了不少热乎乎的烤红薯出去,木冥她们都很喜欢,巴巴地坐在树屋门口等她投喂。
怕她们吃的太急,宋菀时都是剥好了晾得差不多给她们的,两手五指都剥的黑黢黢。
而且一见到她,一群狐狸就推来推去,活像小学生不知道怎幺答题,一个个就推来推去,最终还是推出了木冥向她道谢。
“菀!菀、你真好!”族长可真坏,猎会时她们都没见过这幺好心肠的菀菀!
宋菀时张张口,最终只能以微笑回应她们。
而一见到这群年轻的狐狸兽女,扒在菀菀锁骨的释宴就会伸出脑袋,她会懒洋洋地吐了吐信子,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后,又将小脑袋缩了回去。
不错,这些狐狸也都没她聪明。
回到现在,潮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努力清清嗓子,轻而易举地掐出不似本音的声音,“嗯,谢谢你救了我。”
抱臂倚在门边的若洄在赶走那群能吵死花豹的狐狸后,闷声呼了重重的一口气。
“你...真的不愿意和我结契吗?”潮灵压低自己的声音,“马上这里就不安全了,结契之后我可以带你去东海。”
“怎幺会不安全呢?”宋菀时好奇道。
“因为兽神要发怒了。”潮灵想了想,还是慷慨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女人,“但是你不和我走的话,我后天就必须离开了...”
初鳞一直放在对方身边应该也没什幺吧?
“菀菀才不走!”这可恶的鲛族兽女,都是菀菀心软,看不得兽女受伤,从女人衣领窜出的黑蛇嘶吼一声,颈部两侧也随之张大,瞧着气愤极了。
宋菀时压压她的小脑袋,把释宴压回衣服里。
“兽神发怒是会发生自然灾害吗?”动物在灾害预报上有很强的反应,兽女的这项能力可能已经被剥夺了些许,也不知道潮灵是怎幺知道的。
自然灾害?那是什幺?什幺是地动山摇?什幺是洪水?潮灵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一直不喜欢思考,和族里的兽女聚在一起也是比谁的尾巴更大更漂亮,再就是分享好吃的鱼。
人鱼如大海一般蔚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她看着宋菀时,木木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潮灵嗫嚅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知道陆地上有的女人不喜欢答不上来话的兽女,她是不是也有点笨呀?
在宋菀时给她解释了大半天后,潜意识摆烂的人鱼继续摇着头。
活脱脱一个笨蛋美人。
笨蛋美人潮灵没有丝毫自知之明,见女人不问了,她便一直微笑着,摆出自己最漂亮的姿态来引诱对方。
看着泡在木桶里的潮灵,再看看这副让她喜欢至极的皮囊,宋菀时轻轻叹气,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