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工作

一沓文件被放在辛月办公桌上,伴随而来的是小姑娘软软的抱怨声。

“辛姐,妳看看呗,这是组长让我拿给妳的,说是贺宴故事线的资料,也不知道上面怎幺想的,主线都写了大半,脑袋一抽,又要我们推翻重写,说是什幺最近和别的公司达成合作,要在文案中插入相关情节,我去…这不坑爹吗?时间已经够紧的,还来这出!”

辛月看着桌上厚达几十页的文件,还没翻开呢,就觉得太阳穴在隐隐发疼。

小姑娘口中那被pass掉的成果,就是上回熬了将近二十小时做出来的。

那夜熬的,不知道的人来看,还会以为熊猫成了精,在这兢兢业业打工呢。

说是时间急,赶得项目组的人十万火急,现在又全盘否定,辛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加班无尽头的不祥预感。

她蹙起眉头,喝了口冰美式,苦味充盈整个口腔,刺激得她微眯起眼。

辛月放下杯子,伸手指着办公桌旁的空位,示意来人坐下聊聊。

郑玉在兰心干了一年多,一毕业就在辛月手底下做事,那时辛月只是普通的文案组组员,到现在混成了小组长,两人说是同事,感情却比他人深厚不少。

在辛月跟前,小姑娘说话基本没什幺顾忌。

“真的,说是和人家谈好了,一口气要插入一堆广告,不只我们,其他组也是。”

“行,我知道了。”辛月吐出一口气,“那还有其他问题吗?”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郑玉表情一言难尽,说得却更欢了,“嘶…上头说咱这总裁,不太正宗啊,少了经典那味。”

有人问:“什幺味?”

郑玉啧了一声,“就霸道不讲理那味。”

闻言,辛月轻笑出声,好心当起了翻译,“简而言之,咱这总裁还是太听得懂人话,太尊重女性,太不固执了呗。”

郑玉连连点头,“是的,组长让我转告姐,说是贺宴身上没有古早言情的男主范儿。”

小姑娘双手抱头,活灵活现地上演脑壳疼,小嘴叭叭的,“我去,你们知道组长说什幺吗?他说最经典的壁咚和啥女人blabla之类的情节必须有,我天,我写出这种文案,日后咱公司倒闭,我还能找到工作吗?”

虽没直说,但大家都听出郑玉隐晦地骂上边的想法像一坨翔呢。

众人稀稀拉拉地笑了几声,勉强给郑玉捧个场。

只是众人脸上的笑容怎幺看都有几分苦涩。

不只郑玉担心,他们也担心啊。

都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了,能不能别对年轻人的喜好指手画脚。

要是个时髦又与时具进的中年人就罢了,但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陈辉凡只看新闻联播,别说无脑小甜剧了,基本和恋爱线沾点边的剧他都不看。

说是伤风败俗,无病呻吟。

辛月真佩服将他定为文案组组长的上层,别的不说,至少她是佩服对方的勇气,和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胸襟。

这不闹吗?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你连菜谱都没认真看过,上手就想做满汉全席。

我看你是想让人吃席。

辛月按揉着太阳穴,环顾一圈大家苦巴巴的脸,用力一拍巴掌,“行了,如果最后结果太糟,我就争取让整组人放弃署名权行不行?”

话音刚落,身后有一道女声响起。

“辛月啊,要不妳好人做到底,连我们组的署名权也一起放弃了吧。”

一位大波浪卷发的女人走进办公室内,手捧一小束鲜花,袅袅婷婷地行至辛月跟前,放下花束。

“喏,给妳的,小吴托我给的。”

细白手指抚过花瓣上的露珠,女人收回手,食指和拇指摩挲着,碾磨起指腹上的湿润。

辛月正烦着呢,哪有心思欣赏花束,她把花推回女人跟前,“谁收到谁处理,秦蓉蓉,以后别再帮吴兴送东西了,这还不够烦人的。”

秦蓉蓉“咯咯”笑了两声,顺势接起花来,“行,我拿去还,我还想妳会不会改变心意呢?”

辛月一翻白眼,不客气地吐槽,“改变个头,估计吴兴相亲又不顺呢,想看看我这有没有发展的可能。”

吴兴是公司程序组的,比辛月早进公司两年,三年来,一直维持着不热烈也不疏远的追求关系。

不热烈是因为辛月特意吐露的家庭负担。

三分的困难,她往十分里去说。

在辛月口中,她家情况约等于住在违建楼中,父亲辛苦打着零工,到手的钱长年不够花,不只如此,还有母亲的钜额医药费,外加一个年幼待抚养的妹妹。

简而言之,娶了辛月跟娶了一家麻烦没有区别。

这些话成功吓退了大多数追求者,成年人的婚恋市场,看的不只是长相个性,连家庭情况也在考察内容中。

大家都是打工人,挣着有数的薪资,若只为了辛月的皮相,不至于愿意付出这幺多。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价标,他们觉得不值,自然不会纠缠。

辛月乐得轻松。

只吴兴脑回路异于常人,他是退了,又没全退。

他曾犹犹豫豫地和辛月说,女孩子嫁人后,就和娘家没有关系了,所以他不嫌弃她的。

辛月:……这哪来的奇行种?

别说她交往过路恒那样的有钱大帅哥,就算她母胎单身,也看不上这种奇葩。

当时,她狠狠把对方骂了一顿,双方不欢而散。

辛月以为吴兴追求的事到这就算完,没想到一两个月后,对方又故态复萌,重新劝说起女孩子放弃娘家的可能性。

辛月不惯着他,顶了回去

她没多说,轻飘飘地来一句,“不如咱来谈谈放弃丈夫的可能性。”

于是吴兴又遁了。

然后没过多久,重新冒出头。

众人看得挺乐呵,辛月却烦得不行,不管说过多少次,说的多难听,一两个月后,吴兴依旧会若无其事地开始新一轮的追求。

辛月也是后来才知道,吴兴时不时下线的一两个月,是被捉去相亲,而相亲结果无一例外全以失败告终。

对此,辛月只能感慨一句。

“可惜我是文案组的。”

假如她是策划组的,吴兴这程序猿大概对她爱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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