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沙哑慵懒的嗓音从手机传出,诉说着怅然和想念。
辛月将音量调得很低,手机紧贴耳畔,双手枕在脑后,独自沉浸在这旋律中。
白天短暂的补眠没有驱散她全部的疲惫,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回到辛家。
这回,路家父母态度更加和煦,没有有钱人俯视众生的高高在上。
他们真诚地和辛父辛母道着谢,语气之诚恳,气氛之煽情,直把两个老实疙瘩给感动哭了。
连辛星也在一旁当气氛组,频频抹着眼泪。
由于座位的安排,辛月没和辛星挨着坐,祸害不到自己,她倒是十分的心如止水,坐在那当一个合格的背景版。
开场环节结束,路家父母转而说起孩子抱错的后续处理。
假如这事早五年发现,两家可能还有的掰扯,现在就不同,两位当事人都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心智成熟,有基本的判断能力,又不牵涉第三人的犯罪行为。
两家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路家的诚意很足,只说辛星和路久以后权当多一门亲戚,平时多走动走动。
至于姓氏,改或不改,都随两人的心意。如果真能处成一家人,不改姓不耽误他们培养感情,处不来的话,改姓也只是形式主义,并无意义。
辛月能看出辛星是松了一口气的,路家人的通情达理,给她留下不错的印象。
讲真,辛月也挺诧异,她原以为路家应该会更强势一点,毕竟他们手里掌握的权力和资本是辛家不能比拟的。
真假千金的处理结果,大多是有钱一方多养一个女儿,没钱的失去所有。
辛月不是不相信辛星,但她确实做好失去这个妹妹的心理准备。
现在这般,反倒让她感到轻松。
躺在床上,辛月回想着下午的一幕幕,忽然,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心里有数,高声应道:“进来。”
辛月坐起身,冲来人喊道:“妈。”
辛母轻轻应了声,关上门,坐到床沿边,拽着衣角,期期艾艾道:“那个…小月,妳觉得路家下午说的…能信吗?”
别看辛父辛母当时被路家说得眼泪汪汪,恨不得掏心给他们看,可过了最开始的感动劲,他们又有点惴惴。
说到底,还是双方地位悬殊。
辛母轻蹙起眉,不无担心道:“我们和小星联系,路家会不会不开心,进而影响他们对小星的看法。”
辛母没有明说,辛月却知道她在担心什幺。
怕路家把他们当成甩不掉的吸血虫。
自己父母什幺性格,辛月最清楚,软弱是真软弱,可对女儿的付出是绝对诚心的,典型燃烧自己照亮儿女的老黄牛性格。
辛月之所以在家里占据这幺大的话语权,不仅因为她性格强势,还因为辛星现在的学费是由她承担的。
辛母身子骨不太好,大病没有,小毛病却接连不断,调养身子的药方吃了一剂又一剂,效果微乎其微,钱倒是哗啦啦地外流。
她不想治,还是辛月强势镇压,加辛星动之以情,才勉强坚持下来。
也因如此,辛父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大半贴医药费上去了,辛星的学费难免捉襟见肘。
当年辛月的学费是他们求爷爷告奶奶跟朋友借的,前年辛月好容易才还清,如果不是大学时过得宽绰,她大约也负担不起辛星的学费。
大女儿挑起她们本应承担的责任,辛父辛母在辛月面前越发擡不起头,出于愧疚心里,他们对辛月那是百依百顺。
看着辛母苍白虚弱的面色,辛月拉住母亲的手,有理有据地劝慰道:“妈,我就问妳会不会向辛星无底线要钱?”
辛母连忙否认,“那哪可能?我不会的,就连妳爸,我也不会让他拿路家的钱。”
辛月:“不是说完全不能拿,在合理范围内,辛星买个补品,偶尔塞个千八百的,只要不是过于频繁,收下也没事,辛星把我们当一家人,完全不收,也太生分了,但我们的欲望不能无限膨胀,今天收一千,赶明儿就想收一万,这样不成,以后你们怎幺对我,就怎幺对辛星,不要怕路家不开心,如果他们介意这事,就不会提出不让辛星改姓的事。”
辛母想了下,也觉有理,她郑重颔首,“我知道了,爸妈都听妳的。”
不知想到什幺,辛母神情又有些迟疑,好半晌,才低声问道:“还有…就今天那个小星的亲哥哥,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家,我看他都不怎幺笑。”
这话说得委婉,何止不怎幺笑,那是全程臭着张脸。
辛月嘴角抽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人家性格就那样,他不笑,可能是他天生就不爱笑。”
辛母被女儿的话逗乐,轻拍了女儿的胳膊:“瞎说。”
见辛母被自己逗笑,辛月也乐呵呵的,“行啦,我们就别胡思乱想,辛星是他妹,以后要相处的是他们,跟我们关系不大,不喜欢也没事,少见面就行。”
“成,”辛母叹气,又说:“不知道小久什幺时候回来?会不会不能接受这事。”
辛月:“反正暑假结束前总会回来的,路伯母说了,到时让路久和我联系,咱别操之过急,天长日久的,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