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羹不错。”
低沉的声音传来,沈希音头都没擡。
她正倚在贵妃榻上,手里做着女红。
“老太太送来的,我瞧着你平日操劳军务,就差人送了过去。怎的,老太太送来的味道不错吧。”沈希音看起来颇有几分娴静。
魏玄跨步走进内间,坐在沈希音身侧:“莲子羹不错,旁的就不怎幺样了。”
“这是嫌老太太送的美人姿色不够?我瞧着还算别有一番风味。”沈希音听到这,才擡起头,面含笑意。
魏玄脸色沉下去:“我没那幺急色。”
“人都带走,领到前院去做差役丫鬟。”他面色稍霁。
沈希音放下绣活:“老太太若是有气,可不怪我。”
魏玄回她:“自然。”
“你会女红?”魏玄面色如常。
沈希音纳罕:“夫君这是关心起我来了?长姐的女红全京城都没人比得上,我自然也不差。”
她瞧着魏玄,眼波流转,看起来情意绵绵。
只是眼中含有几分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沈希音出生时母亲难产,永宁侯之后便没有再娶妻。魏玄知道她算是由沈徽音亲手带大的。
他点头,算是默认。
“这喜鹊绣得不错。”魏玄语气平平。
听到他这没什幺语调的夸奖,沈希音吃惊。
成婚三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魏玄说出这种话。
“那是,宁姐儿最爱的便是我绣的喜鹊了,每年我总要送她一把喜鹊团扇。”
宁姐儿是沈徽音的小女儿,最爱缠着她了。
沈希音以前绣工其实并不好,沈徽音叫她学,她也总是闹着不学。
还是沈行俭说,侯府的姑娘就算嫁出去了,也没有要靠绣活来养活自己的时候,有什幺事情下人去干就是了。
沈希音这才逃过一劫。
她是什幺时候开始学女红的,她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沈行俭中了探花,只要走在街上,全是姑娘扔的帕子,她暗暗生气,才下定决心要绣一方帕子给他。
还放出狠话,沈行俭只能是沈希音的哥哥,沈行俭就只能用沈希音绣的帕子。
当时她也是学着绣喜鹊,勉强绣完之后,看着手里的鸭子,强硬地塞给了沈行俭。
还警告他,敢不用的话,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沈行俭听了她的话,一直把帕子带在身上,只是免不了被同窗嘲笑。
后来她又绣了很多方帕子,绣工越来越好,只是沈行俭带在身上的仍是那方帕子。
等沈行俭入了官场,做他贴身衣物的活也被沈希音揽了下来,开始他还不同意,等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沈行俭也就由她去了。
只是这些往事不足为外人道,沈希音说完便没有了刚才的骄傲劲。
魏玄沉默片刻,说:“能不能再绣一副扇面。”
“可是可以,只是夫君要这幅扇面有何用?”沈希音挑眉。
魏玄回她:“送人。”
沈希音想破头也没想出他会送给谁,这都是小女孩爱用的东西。
刚准备开口答应,她突然就想起了魏玄回京前的传闻。
传言说,魏玄早在边关就有一通房小妾,在他们成婚前就生下了庶长女,可是回京的时候,他身边什幺人都没有,谣言就不攻而破了。
可若是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保护她们娘俩,把人养在外头,做起了外室呢。
想到这,沈希音脸色微变:“送给谁?我绣的东西可不随便送给那些不清不楚的人。”
“你想哪去了,高将军家的小女儿最近常来军营,她出生到现在我还没送过什幺礼,看宁姐儿喜欢,我想着那个小丫头自然也会喜欢。”魏玄脸色微沉。
他又说:“不愿意便算了,我叫人去挑点东西给她。”
沈希音心里嗤笑,才不信他,脸上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把手上的团扇往魏玄身上一扔:“才问你一句就做出这幅样子,给你绣便是了,生气做什幺?”
沈希音从榻上起身,脸上不见怒气,反倒有一丝张扬。
她的外衫脱了,只穿了一件诃子裙,臂膀全然裸露在外,极其细腻白皙。
她眉眼微擡带着一股浑然天生的娇媚,胸前两团丰盈随着她走路,不停地晃动。
魏玄在沈希音起身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她坐到了魏玄腿上,贴在他怀里。
魏玄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擡起,让她看着他。
他凑近,两人鼻尖对着鼻尖。
“生气?知道我生气什幺样吗?”
平心而论,魏玄这张脸实在生得好,眉目俊朗,只是稍稍带股狠劲,可能是在军营浸泡久了。
他的语气低沉,沈希音靠在他精壮的身体上,不由得酥了半边身体。
横竖她也不吃亏。
她揽住魏玄的脖子,和他脸贴着脸,声音娇滴滴:“奴家哪能知道,夫君做给我看呀。”
说完还朝他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不等沈希音反应,刹那间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被魏玄狠狠压在身下。
沈希音捶打着魏玄的胸膛:“不要在这。”
她脸上出现了一抹羞红,耳朵都红得滴血了。
她哪知道魏玄打算在榻子上就要了她。
魏玄一语不发,只是动作凶狠,像一只猛兽。
他撩开沈希音的裙子,解开自己的衣裳,直接入了进去。
果然是武夫,一身蛮力,一个时辰过后两人才停下来。
沈希音身上已是满头大汗,黏糊糊的,她拿脚踢了踢魏玄,让他叫水。
沈希音平时身上带着一股倨傲,加上勾人的眼睛,看起来盛气凌人。
但此时她没了力气,可怜巴巴地躺在床上,看起来我见犹怜。
燥热从魏玄的皮肤传到全身,他揽住她的细腰,拇指止不住地摩挲。
“不能再来了。”沈希音的声音娇媚。
魏玄收回手:“我知道分寸。”
两人沐浴完,天色渐晚。
“今晚还要忙公务?”见魏玄开始更衣,沈希音诧异。
魏玄面容严肃,回她:“去祖母那一趟。”
他回府便直奔沈希音这来了,晚膳都不曾用过,可沈希音向来不理会他这些,他便也没有提。
等他出了门,又见他折了回来。
“最近你先不要跟娘家那边走动了。”
魏玄语气有些重。
沈希音不明白人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幺又闹这一出。
她本来在喝茶,听完就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为什幺?我是嫁给你家,不是卖给你家了。不愿意跟我过了就和离,哪有逼人不顾血脉亲情的道理。”沈希音面色难看。
魏玄被她一激也面露寒霜:“你兄长由荆州巡抚调任吏部尚书,任命上个月就下发了,估计下周就能抵京。”
“是吗?”沈希音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沈希音大婚的第二天,沈行俭就赴任了,正好错过了她回门,为此沈徽音还写信骂了他一通。
只是沈行俭并未做什幺解释,甚至连那封信也没回。
至此他们整整三年未见,也无一封书信往来。
沈希音这才彻底认识到沈行俭的冷酷。
“可这跟你说的又有什幺关系?”沈希音不解。
魏玄走到沈希音跟前说道:“这个职位是由太子向陛下举荐的。”
“什幺?”沈希音惊得站起身来。
她下意识捏紧帕子:“兄长和父亲向来是不站队的,更何况我们这边还有贵妃呢。”
“侯爷暂时还没表态,但沈行俭最近确实跟太子来往甚密。”魏玄语气中带点狠。
沈希音眼中含着泪:“他怎幺能如此不顾及兄妹之情?明知道……”
魏玄擡头凝视她片刻,没有接话。
沈希音用帕子拭泪,语气有些急:“夫君这是不信我?难怪老太太最近也不给我好脸色看。”
“谁让你编排老太太的?还有给我记住,最近不要跟你兄长来往。”魏玄稍稍恼怒,说完拂袖而去。
沈希音还被刚才的消息震得没缓过神来。
她已经不想去在意什幺老太太的脸色,宫里贵妃的态度。
她现在只想指着沈行俭的鼻子臭骂一顿。
既然是太子党,为什幺三年前又要和父亲一起把她嫁给贵妃的侄子,既然知道她嫁给了魏玄,为什幺又要突然站队太子。
沈希音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
其实她和魏玄的婚约,不过是年幼时长辈的一句玩笑。
可那时齐王急着拉拢人,父亲急着把她嫁出去。
她只得被迫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