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沁源正在做一个逼真的梦。
人物设定读档似的铺在她脑中,她张口却被迫咽回姜杉的名字,等到眼前的亲密爱人靠得不能再近,她才琢磨出些许不对头。
这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姜杉,留着愚蠢的齐刘海又有着饱满的胶原蛋白的姜杉,曾经在这一年将她的爱意弃若敝履的姜杉。只是仍和刚刚一样,恋人的名字怎幺她都无法说出口,咿咿呀呀地惹得对面直笑。
“小妹妹,你成年了吗?门口保安怎幺放你进来的。”
费沁源偷偷算着,3 减去 6,也就是说她现在 17 岁,正是酒吧酒店都无法顺利单独进入的年纪。
来搭讪却被拷问着的她站在吧台前,绞着手指摇头,如同树上高高挂起的一粒小柿子,已经发红却未成熟,香味轻柔地打在姜杉鼻尖,生涩味亦如是。
也许是因为在梦中费沁源才把调情的话说得那样大胆,姜杉很爽快地答应。于是她即将开始一面享受稍有争议但又毫不犹豫的性爱,一面在内心谴责她睡眠中不仅道德感低下还不断色诱她的姜杉。
悬在她头顶的这粒柿被明目张胆地催熟着。
天旋地转之间就只剩下她和姜杉两人,橘色的射灯从酒吧瞬移到了酒店,也可能是她的房间,柿子看起来更红了。
费沁源选择偏离剧本,把女高的吻技拉到姜杉难以置信的程度,偏偏这位要和她一夜情的对象是蛮横派,不管二十八岁还是二十三岁,哪怕在神经元里都要做人上人。她只好钳住姜杉的双手,牺牲自己的唇舌为这只花蟹清洗蟹壳。
唾液烫得像蒸汽,很快把姜杉熨熟,即便如此也要咬在费沁源的肩头狠狠报复,随后又因贪生不舍得拒绝敌人释放作诱饵的氧气。
而费沁源的精神出走也并非一帆风顺,她被幻想的力量硬生生拉回新手村,显得前头嘴巴的一味冒进是为了掩饰经验不足的虚势。现在只知道追着对方的舌头跑,丝毫不懂进退之间的情调,加上被这只霸道的蟹左右夹击,也渐渐落了下风。
仅仅是轻轻一碰便知道这一粒漂亮的小柿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而已。
不过想要掉转枪头来欺负费沁源也并非易事,姜杉揉着她的脑袋毛催促,将双腿分得更开,“宝宝,你行不行呀?”
原本只是激她一下,谁承想她立马醋意大发,“你管谁都叫宝宝吗?”
姜杉笑着把她拽到胸前,托着往她嘴里喂,“你不是宝宝吗?”
过于老练的引诱让费沁源觉得眼前人绝不是23岁的姜杉,她不能去追究一个梦的逻辑能否合辙,何况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只好任由这个她无法充分认识且行为举止稍显轻佻的人和她记忆中扭捏又拧巴的人竞合。
在梦以外的地方她的味觉已经几乎丧失到忘记了蟹的鲜美,久违的口福把她吊起,在枝头上晕眩着礼拜,而她的愿望太贪竞,一早把斋戒抛之脑后,竟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抓了一把线香,过分虔诚地笃齐,被烛台的火舌炙软后深深插入她为祈祷焚过的灰烬中,替下一次参拜铺垫。
似乎是姜杉要故意刺激她,“宝宝快点好不好?快点,宝宝。”
费沁源也存了心报复——梦里梦外新仇旧恨一并算了,在她身上乱摸一通就是不肯如姜杉的愿,直到这棵树被剥削干净——除了枯枝和她的清高通通坠地,天上才飘来几滴毛毛雨,吝啬地降落在叉枝上逼迫她在几秒间应召吐出嫩芽来迎春。
“轻点、轻点!”姜杉强忍干涩带来的疼痛包容着她的粗鲁,一边摸着费沁源的后脑勺一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回自己胸口,哺乳式地塞进她口中,“当然只有你一个宝宝。”
费沁源相当满意,吃得直点头,手上绕了九转十八弯变着法地取悦着姜杉,可她实在无法喊出姜杉的名字,只好囫囵吞枣式地吮吸着,把不安碾碎在齿间。
她提出后入的时候就已经从背后抱住了姜杉,只不过费沁源实在不能够跟高大沾边,只好跪着穿过她的腋下,锁住这位熟悉的陌生人,一会儿舔舔耳朵,一会儿咬咬脖子,惹得姜杉只好抱住她的手臂求欢。
“姐姐,舒服吗?”她不得不选择这样折中的称呼来索取姜杉的反馈,但她并不需要答案。再怎幺不自信,在性事上她对姜杉的了解也是世一水平,光是听年上欲盖弥彰的呻吟她就知道行程的进度,于是接连着使坏,“问你话呢,嗯?”
姜杉紧紧扒着她的右臂,只觉得胁下生翼就要飘飘然地奔上月球,只是新安的翅膀不太适应,她唯有别扭的倒在费沁源怀中被托举着离开陆地。
没听见想听的话费沁源不肯罢休,“你抓疼我了,姐姐。”
姜杉立即松手,将肩头当成端点,把受力的对象转移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哼哼唧唧着说“对不起”。
“你是谁?”敏感如费沁源,这下在梦里也不愿意稀里糊涂了。她紧急撤回劳作整晚的手,停在她双腿间不敢入港,“你不是姜杉。”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蓄了起来,不知道是羞愤还是为这意外的不忠,并未发现关键词的解禁。
姜杉语塞,但也顾不上好奇她突然发作的原因,一手带着迷失的船舶顺着高涨的潮水回到港口,一手捧住费沁源的脸轻吻,一声不吭地定下锚点。
费沁源尚未搞清楚眼前人究竟是29岁还是23岁的姜杉,也不懂得她们的灵魂是一个还是双数,只晓得将她捏在手心的确确实实是她的爱人,干脆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姜杉的讨好,继续提出对于姜杉来说无论何时都羞耻的问询。
姜杉恨得牙痒痒,却只在费沁源颈间留下不痛不痒的几个印子,直到这粒小柿红得发亮在风中摇摇欲坠,未免让黄土在她之前尝了她苦等的独果儿,姜杉决定哪怕爬高走低也要亲自摘下,然后累瘫在费沁源怀中,确保自己的声音可以传进她的胸腔,咬了半天嘴唇才说出口:“你操死我得了。”
偏偏那人还要明知故问,“真的吗?”
姜杉忍无可忍把心一横,擡起她的手送到嘴边,含住舵盘,为费沁源搁浅的手储能。
所以沦陷也在情理之中,她在姜杉口中粗暴地进出,津液从嘴角溢出也不管,恋人越狼狈她越兴奋,把倒错的性欲或场景外的怨怼一股脑地宣泄在她的口腔中,直到姜杉的眼泪在耳际横流她才清醒过来。忙不迭退出被模拟成生殖器的空间,送上柔软的双唇致歉。
姜杉仍是不停地哭,却又不许她口舌离开半分,硬要用眼泪佐餐,一啖一啖咽下这粒自栽自种惨淡经营的熟果。
的确甜美。
“你要等到什幺时候?”
只有吻的话还远远不够,费沁源欺身而上正欲好好与姜杉计较一番,却猛地下沉,腰酸背痛头晕目眩地醒来。
擡眼只见姜杉已坐着玩了一会儿手机,“醒啦?做什幺梦了这幺大动静。”
费沁源不敢承认,摇摇头又心虚地凑过去索吻。
姜杉挡住她的脸,“没刷牙呢,我可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什幺梦?”费沁源好一通折腾总算让脑袋在姜杉腿上安了家,真人双股枕果然舒服。
“我梦到你变成了一颗小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