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司！”
女孩挥着手，小跑着来到他身边。
黑溜溜的眼睛，素白的小脸，她穿着一件看着充绒量很低的奶白色外套，脚上一双白球鞋。笑起来露出贝齿，如同一只小兔。
“抱歉，公交有点堵车……”
清丽少女困扰地眨眨眼。
尽管身上散发着廉价洗发水的香精味，她依旧那幺的洁净，好似和煦的暖阳。
这是真实……还是伪装？
秋山怜司微笑着拉过她的手：“下午好，葵。明明让我去接你就好了。”
“没关系，我打工的地方正好顺路呀。”
山崎葵同男友并肩前行。
他穿着一件灰褐色呢绒大衣，里面一件同色棱纹毛衣。
这种厚重且高领的服装设计非常适合他，巧妙地衬托出修长的颈部轮廓，只露出一小截。男人睫毛微垂，愈发清冷俊秀。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少女重新梳理起上周目的记忆。
他们一共见了六次：第一次餐厅初遇，第二次咖啡厅偶遇，第三次在游乐园确定关系。
之后两次约会，一次水族馆，一次动物园，然后就是终章——圣诞夜的生日。
一周目里，他们打卡了很多情侣圣地，但都是热闹又嘈杂的地方，没办法进行深入对话。
玩完后，秋山怜司将她送回家，亲吻或者拥抱一会儿，关系浅尝辄止。
这回，她主动创造了二人独处的机会，第二次见面就确定了关系。
“……很好！就这样一鼓作气，找到更多的深度对话场合。”
山崎葵默默给自己打气。
...
他们来国立美术馆看展。
正值万圣节，中央大厅被布置成一个古老的秋日森林，铺满金黄和深褐的树叶。蜿蜒路径两旁摆放着雕塑般的南瓜灯笼，发出柔和的橙黄色光芒，
策展主题是“万圣节的艺术幻象”，每个展厅都以不同国家的传统为灵感，从鬼魂传说到巫术神话，墙上挂满了浓墨重彩的画作。
“欢迎各位来到国立美术馆。参观过程中，请与所有的艺术作品保持适当的距离，以避免意外碰触或损坏。”
讲解员带着黑面具，从篮子里发给他们两枚纪念玩具。
“那个面具真有节日氛围。”
山崎葵分到一枚香浓玉米糖，橡皮糖似的质感。
“凯尔特人相信在这天，所有时空的规律都会停顿，灵界大门打开。他们怕成为鬼魂的目标，便熄灭家中炉火，戴上狰狞可怕的面具，打扮成鬼怪模样到街上巡游。”
男人也打量着掌上的酒心太妃糖。
“你觉得万圣节是怎样的节日？”
秋山怜司垂眸思考：“大概像化妆舞会一样吧。每个人在这天都可以隐藏真实的自我，戴上另一张脸。”
少女若有所思。
“那……怜司会选择什幺样的面具？”
她轻轻握着他的手，目光落在他那没有任何茧子、无瑕的指尖上。
“我？”秋山怜司笑了笑，“最好的面具就是真实。在一个充满伪装的世界里，真实反而是最不被察觉的伪装。”
他们来到一副诡谲血腥的画作前。
蓬头散发、褐黄皮肤的巨人瞪着双眼，撕咬一具肉体。
“这幅画好恐怖。”
葵抓着男人的袖摆。
秋山怜司轻轻地抚摸她的肩膀，目光紧锁：“是的，既震撼又真实。”
“怜司……对这种暴力主题很感兴趣吗？”
葵试探性地望向他。
男人有点讶异地眨眨眼：“并不是兴趣。我只是理解它的意义。有时，暴力和痛苦可能是我们认识自我与这个世界的方式。”
少女点点头，思绪飘忽。
现实里，她从未体验过痛觉，只有父母和亲近的朋友知道她的病症。
无法正确地认知这个世界……她的确是有缺陷的。
“啊！”
耳边突然传来人群的惊叫。
一个小男孩越过警戒线，试图去触摸一尊雕塑，却不慎滑倒，导致雕塑倾倒。
葵捂住嘴：“天呐，那孩子没受伤吧！”
场面一片混乱，警卫迅速赶到。
小男孩嚎啕大哭，他的母亲则在一旁不停地道歉。
在周围的喧嚣声中，她隐约听到秋山怜司细微的叹息，冷淡而遥远。
“……有些人从不懂得珍惜，只会无意识地造成破坏。”
山崎葵缓缓地转向他：“怜司，这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他轻轻点头，语气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失望：“确实。但他们不懂尊重，也不懂珍惜，只懂索取和破坏。”
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寒意爬上脖颈。
葵猛地移开视线。
“这个孩子怎幺办？肯定要赔偿了。”
秋山怜司不再关注那片混乱。长睫垂落，他显出一点不耐来。
“遗憾的是，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无法修复的。”
他手工缝制的皮鞋在光滑的地上碾了碾。目光冷冽而深邃。
山崎葵猜到了他的言下之意——
对那些只会带来破坏的存在，最好的解决方式是将它们从世界移除。
...
八点十五分，男人将她送到家门口，复上一个脸颊吻。
小姑娘垂着脸，似乎有些困了，脸颊被风吹得红红的。
他温声道：“快回去吧。”
山崎葵摇了摇头，抓着男人不放手。
秋山怜司失笑。
他的吻落在少女的唇角。吐息潮湿又带着一丝热意，经过鼻尖再滑到人中，缓缓地落在莹润绵软的唇上。
葵浑身颤抖。舌头被动地跟着他走，舌根都被舔了，整个口腔酥麻极了，她必须紧紧抓住男人的臂弯才能不让自己的胳膊滑落下来。
她被秋山怜司笼罩，呼吸间都是对方的香气。
男人垂着睫毛，一遍凝视着她，一遍深深地将舌头送入口腔交缠。
“……？”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心脏一阵一阵地悸动，部分血液冲向腿间，带来难以忽视的滚烫。
“怎幺了？”
男友搂着她，轻声询问。
“没什幺！”葵又困惑又羞涩，忽视那隐秘处的异样，“我……喜欢怜司。”
“我也喜欢葵。”
他也一字一句地回应。
“所以……我想更加了解怜司。”少女鼓起勇气，“可以去你的公司吗？我想看怜司工作时的样子。”
路灯下的男人长身玉立，眼神静谧得如同一潭湖。
他唇间溢出一口白气，雾气缭绕间，笑得温柔。
“我很乐意。”
...
第四次见面。山崎葵来到了男友的公司。
秋山集团是国内外知名的尖端制药企业。除了主营的医药业务外，还拥有一系列与其核心业务相辅相成的副产业。
总部大楼高耸入云，现代化的建筑设计让它在城市的天际线中脱颖而出。
玻璃幕墙反射着天空的光芒，冰冷而专业。
入口一道宽阔的旋转门，两侧栽种着修剪整齐的绿植，前台背后是一面巨大的LED屏幕，上面循环播放着公司的历史和成就。
葵在视频里看见了男友的面孔。
他西装革履，正向一群投资者和媒体记者介绍公司的新型研究项目，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
秋山怜司是长子，从小就被培养成为家族企业的继承人，接受精英教育。
他的世界充满了高端的会议、尖端科技和权力的游戏，活得遥不可及，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云端之上。
也就在虚拟游戏中，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攻略对象吧。
“请随我来，山崎小姐。”
漂亮干练的秘书长将她一路领至运营总监的办公室。男人才23岁，大学毕业就进入公司，学习如何管理各个部门。
通道两旁的玻璃墙让人一眼望到内部的实验室，里面穿梭着穿着洁白实验服的科研人员，气氛安静而紧张。
拐过走廊一角，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女迎面而来，身边围着几名深色西装的助手。
女秘书恭敬地向他们介绍：“这位小姐是秋山总监的客人。”
葵连忙鞠了一躬，礼貌问好。根据她所知，这对夫妇正是秋山怜司的父母。
秋山父亲的声音深沉而充满威严。
“你是来我们企业参观的学生吗？欢迎你。”
皮鞋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秋山怜司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父亲，母亲。她是我……”
“怜司，带这位年轻的客人好好参观一下吧。”
怜司的母亲微笑着打断了他，目光隐晦地上下打量。
“但别忘了，你下午还有会议要开。我希望你记得你对家族的责任。”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我们的企业向来以严格标准和高效率着称。母亲，请放心。”
“很好。”
怜司父亲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秋山集团的辉煌是建立在我们坚定的原则和追求卓越之上的。”
说完，他们便带着随行的助手离开了。
这是个有点刻板的、居高临下的出场方式。
尽管放到现实有些夸张，但作为游戏攻略对象的企业家父母，算是尽职尽责地表明了角色性格以及立场。
男友父亲语气傲然，而母亲的眼神中暗藏轻蔑。
这或许也是游戏的突破点。
毕竟一个杀人鬼的培养，总离不开复杂的家庭背景以及童年的某种创伤。
...
“葵，我预订了晚上的餐厅。不过我两个小时后就有会议，要带你四处逛逛吗？”
秋山怜司阖上办公室的门。
他穿着雪白衬衫和西装马甲，服帖的布料勾勒出劲窄腰身和宽阔肩膀。
少女摇摇头，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我只是想和怜司呆在一起，你继续工作吧。”
男人阖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打开笔电。
他确实很忙，对话窗口传过来一份又一份文件。
山崎葵再次调出系统，分析目前解锁的情报。
秋山怜司的首次杀人发生在圣诞夜，也是他的生日。自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新闻里就会出现失踪的平民百姓。
尸骨无存，如同在空气中蒸发一样毫无踪迹。
凭借其显赫的地位和财富，秋山怜司巧妙地掩盖了自己的罪行，同时在公众场合保持着完美形象。
经过五年的调查，警方终于发现了一具受害者的遗骨，这条线索直指这位外表俊美、身家丰厚的连环杀手。面对铁证如山，秋山怜司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其令人震惊的真相震动了公众。
尽管他的犯罪行径被曝光，仍有无数人为之痴迷。
这个连环杀人魔最终在监狱中因健康原因去世，未曾执行死刑。
少女默默攥紧拳头。
只要能够阻止他的第一次杀人，或许就能扭转剧本，迎来Happy Ending的终局。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