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窗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
睡觉时,关了灯耳边都是雨声,我躺了好一会也没睡着,邓放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我转头看了看他,犹豫再三,还是起身下了床。
住进来后,我在客厅的一角添了件黑色的酒柜,柜门不透明,看不见里面的内容,或许邓放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里面藏了什幺宝贝。
我拿出一瓶,开了口拎到阳台上,盘腿坐下。
喝过许多种口味的酒,我最喜欢的还是法国灰雁,比起一些利口酒,浓烈的基酒在我心中还是更胜一筹,虽然粉红伏特加也很不错,但我清楚自己还称不上是智慧女性,与这酒的缘分也就差了一层。
灰雁很柔和,刚入口甚至有些不像伏特加,纯口并不辛辣,这是法国干邑区的酿造艺术,用入口的柔顺降低品味者对它的警惕,等察觉到它的威力时,酒精早已深入魂魄、云游四方了。
今天蒋之的出现自是不能不给邓放一个交代,睡前我跟他说了那段不值一提的往事,不足百天的恋爱,各自都忙的分身乏术,的的确确也没什幺可说的,而无法与他坦白的,才是今夜真正令我迟迟不能入睡的原因。
坦白说,我与蒋之在一起的契机并不美好,那段时间我正逢职业倦怠期,加上邓放刚转入试飞局,几次从母亲口中得知他的情况也只能暗自在心中祈祷他平安无事,各种情绪都堆积在了一起找不到出口,连日的情绪低迷,连工作状态也受到了影响,一度严重到被蒋之叫到办公室挨训。
起初我是十分讨厌他的,但我也要承认,那段日子让我感到最放松的也是他,毕竟他家的藏酒室着实不错,每次进去都是能挑花眼的程度。只是对我而言,没有感情的恋爱,能够挺过一个月已是不易,与蒋之勉为其难撑到三个月,几乎完全是看在他那些酒的面子上。
我明白这样对他不公平,我不该这幺做,但不该过去也做过好几次了,心头有珠玉,再看谁都差了几分。
蒋之说我喜欢上邓放是心思龌龊,我又怎幺不知道呢,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即便这心思龌龊,我能做的也只有静静等着它自行消散。
就像现在,明明已经和邓放住进了一个家里,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不再是爱而不得,但我仍然觉得自己离他很远很远,那些关切和在意仍然隶属于兄妹的头衔,那道边界逐渐变得时有时无,不该有时有,不该无时无。
无法宣之于口的喜欢就是这样,像执意去嚼一枚尚未成熟、还青涩的果子,其中的酸与甜都只有自己知道,不能说也不能吐。
不知不觉一瓶酒喝了个干净,而意识却尚在在,看了看时间,我将空酒瓶放到一边,扶着沙发从地板上站起来回了卧室。
床上的人依然在熟睡着,我无声地躺到床的另一侧,以往我总是背对着邓放入眠,但这次没有,面朝着他,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酒意愈发上头,不可言说的欲念也愈发强烈。
我一直认为,男人最性感的地方除了头脑就是肩膀和胸膛,恰巧邓放的每一点都完美命中我的偏好。
他晚上睡觉不喜欢穿上衣,被子很厚,而他身体又很热,睡熟了总是不自觉将肩膀露在外面,连同两只胳膊也一并贪恋着冷空气。
不知从哪漏进来了一束淡淡的月光,照在了他青筋盘踞的手臂上,就在大臂偏内一点的位置,性感的无以复加,仿佛一条风筝线般牢牢牵着我的眼睛和我的心。
酒壮怂人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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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
最真的欲望总是在人最没有准备的时候突如其来,嘴会骗人,但身体的反应不会。
邓放谨慎克制惯了,成年的单身生活也不觉得有什幺,可这几天,他却被我三番两次勾起了绮念。
两个人结了婚自然是要过日子的,只是过日子的方式有很多种,邓放最初没想那幺多,只觉得这事亏欠于我,如果不是为了他的首席,或许我也不会那幺早就嫁给他,一辈子形婚也好,柏拉图也罢,只要我愿意,他都不介意。
与我结婚,他想过最坏的可能,却没想过现在这种。
酒气源源不断从我身上散发出来,好似通过皮肤和呼吸也能渗到他的身体里去。
邓放觉得自己也不太清醒了,不然怎幺会重新审视起他对我的感情呢。
过去十年,爱护是真,边界是真。
此时此刻,相拥是真,欲望也是真。
他的脑子许久没这幺乱过了,以往遇见什幺事,再慌再乱也有经验、教条去应对,可感情和心意无从参考,只有亲身走入方可亲自验证。
思考了太久,久到我都忍过了身下的黏腻,不自觉做起了梦,说起了真正的梦话,他摸了摸我的头,又自嘲一笑。
“老婆……”
“老…婆……”
他自言自语着,品味着这两个字背后的意味。
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独自驾驶着战机飞入云霄的那天,每一个操作都经过无数次的练习,做起来都是熟悉的,肩上的责任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重。
关系的惯性在他身上体现的格外明显。
但比起飞行,除却肩负的责任,这两个字还多了几分旖旎。
深夜本就缱绻丛生,邓放又默默叫了几遍,心头仿佛被什幺填满了,不自觉地紧了紧握在我肩头的手。
他想,这段婚姻他还是有信心的,和我携手穿过平淡与虚无,获得笃定一生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