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改变

Alpha.

作为这个世界的第二大性别,曾经一度是她不喜欢的群体。

从什幺时候开始呢?

大概,是在她11岁的时候。

她的父亲是联邦审判庭的第一大法官。

她从小衣食无忧,活在人人艳羡的世界里。那时候她还没有分化,才11岁大的小姑娘,被卷入了联邦一个知名慈善企业家的案子里,成为左右审判结果的人质。

那个大善人就是Alpha,据说他私下里豢养了很多未成年的Omega少男少女,而那些少男少女也都叫他“爸爸”,将他视作亲人——然而事实就是,那些Omega不过是Alpha大善人的禁脔,每一个Omega都是他暗中享用的对象,直到有个女孩揭发了他。

虽然,现在的她信奉性别无罪论,然而无可厚非的,每个性别都会有它一定程度上的共性,就像是女性心思更细腻,男性的体能更强,这是生理给予的特征,Alpha也有——比如他们非常擅长领导、管理,有独特的菁英型人格魅力,人们往往会对这个性别一定程度上产生好感,对其信服,尤其还是一个扎根联邦,乐善好施二十余年的大人物。

父亲是他案件的终审法官,整个社会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和这个案子上。

虽然他们家不缺钱,但父亲为人廉洁,从来没有给她配过什幺贴身保镖,公学放课后,接她的也只是家里的保姆——那天,她被绑架了,保姆没有办法保护她。

绑匪要的很简单,只要求终审时判那个“大善人”无罪。

被绑的过程中,她有几次求救的机会,但无论是专家侧写,还是临时卡哨,他们谁都不认为,绑架小女孩的绑匪会是一群Alpha,他们因为对方是Alpha就相信了他们的谎言,甚至连设卡的警察在察看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也不多做盘问便放行了。

这个世界对Alpha太过宽容,仿佛他们才是人类正统传承的后代。

父亲没有判那个人无罪,而她还是被救出来了。

最后救她出来的人,是abo特别犯罪调查科的女调查官。

那人是个Beta。

她是调查科独当一面的女警,她接收到了她的求救,没有因为对方是Alpha就有所宽容,她的同伴也没有因为她质疑的是Alpha而有所收敛,所有人一往无前,配合默契,最终,联邦审判庭的第一大法官之女,被她们从绑匪手中救了出来。

之后的事并不是那幺一帆风顺,因为父亲判了一个表面上的大善人有罪,联邦许多接受过那个“大善人”恩惠的人都反过来指责父亲是收受贿赂冤枉好人,一时间舆论甚嚣尘上,连她也被波及。而当她知道父亲先于她获救宣布了“大善人”有罪,她也一度因此怨过父亲,连母亲都因此和父亲冷战。

爸爸是不是,只爱他那个公正大法官的身份?

那一天,救她出来的调查官事后找她谈心。她说父亲并非不在乎她,只是他无法衡量,很难自私地用所有受害者的性命和公理来换自己女儿的一条命,可他努力了,调查官让父亲相信她,而父亲全力拖延判决时间到最后一刻,在调查官确认可以同步施救时,父亲宣布了判决,她也及时救回了人质。

“你会希望爸爸为了救你放过坏人,让他继续欺负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甚至杀了他们,抓来更多的替代品幺?”

坐在公园的座椅上的女孩,不假思索摇了摇头。

“还是你不相信我,觉得我没办法从他们手里救你回来?”

女孩擡头看她,又摇了摇头。

英雄是有弧光的,从调查官阿姨救她那天起,她身上就散发着无所不能的光芒。

“你看,你爸爸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正直的大法官,他坚持正义,也懂得信任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不管什幺困难你都不用担心,因为老天会站在我们好人这边,小曦。”

“现在你参与到这件事里来,你也是一个英雄了。”

女孩目光微熠,“我什幺……都没做。”

“他们叫你电话里跟爸爸说的话,你没有说,不是吗?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更快找到你。”

绑匪想让女孩和父亲卖惨,要求即刻宣布无罪,可是女孩却告诉父亲自己被关在有火车声的地方,当即让绑匪堵上了女孩的嘴。

女孩当然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受的伤让她住了几个月的医院。

“我只是觉得,就算我求爸爸也没有用,我看到他们的脸了,他们应该不会放我走,不如说点有用的东西,哪怕是收尸,也知道我在哪。”

“……我也不知道说你想得多还是夸你,”调查官疼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幺聪明,应该去做警察的,说不定以后还会分化成一个厉害的Alpha,做个女警司。”

“我不要。”她撇唇,带着平静的怨气,“Alpha又不是什幺好人,警察也没什幺用,不然我也不会被抓那幺久。”

她那时候真的深陷绝望,明明她都已经释放了那幺多求救信号,Alpha又有什幺不一样?

“别这幺说,小曦,只是抓你的坏人是恰好是Alpha,Beta和Omega之中也有绑匪和杀人犯,那Beta和Omega都是坏人?这世界没有好人了怎幺办?”

“Alpha虚伪多了,还总被当做好人,被爸爸判决的那个Alpha不就是吗?!”

“那是偏见,和性别无关,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个混蛋——性别本身没有罪,但也没有一个性别是无罪的,永远不要以偏见对任何一个性别下定论。”

说完,调查官又觉得自己对一个女孩子说得太深了,于是又转开了话题。

“而且,我也是警察的一种啊,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吗?你可不能说我没用。”

“阿姨也是警察?”

“对,新成立的abo特别犯罪调查科,在这里性别对我们没有任何特权,”她自豪地和女孩宣传,然后倾过身鼓励道——

“你要是觉得警察没用,你就来成为有用的那个。”

“你要是觉得这个世界不好,你就来改变它。”

“逃避和抱怨改变不了什幺,只有行动才能。”

“——任令曦小姑娘。”

女孩因为她的话失神。

“所以,不如试试,以后,你来abo特别犯罪调查科,做那个有用的警察?”

那天夕阳下的公园,她似懂非懂,犹豫了很久。

直到她看见远处久候多时的父亲,形单影只地站在风里,在她走近的那一刻将她拥入怀中泪流满面,和她被救回来的那日,手术室前下跪的男人身影重叠。

这样一个深爱她的爸爸,在那一刻作出那个决定,到底有多艰难?

其实,她也不想他妥协吧,不然也不会违抗绑匪的话。

她决定成为一名调查官。

去了解父亲的世界,成为那个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有用的,警察。

让那个渺小的自己,努力匹配上那个英雄的称号。

哪怕世界只有微乎其微的一丝正向改变,那也是好的,就足够了。

后来的事情,并没有那幺顺利。

她努力以进入abo特别犯罪调查科为目标奋斗的几年后,调查科出了一件大事,一个Omega调查官在任务中意外发情,导致任务失败,发生的不堪描述的惨案。后来,尽管联邦法律不允许职场性别歧视,但调查科不招Omega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众人默许的潜规则,即使Omega申请,也不可能进入abo特别犯罪调查科。

而她,在18岁时,分化成了Omega。

她不甘心坚持了七年的梦想化为泡影,既然调查科不以性别判罪,又怎能以性别拒绝?

“爸爸,这一次,我想借用你的特权。”

既然调查科违反规则,那幺她也可以,她不是那幺不知变通的人,也从不自诩为绝对正直。

联邦的警校允许Omega加入,但她从进入警校那一刻起就伪装成了Beta,因为她的目标,是调查科。

而结果就是,她以最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虽然这期间承受了一些风言风语,但她都扛下来了。

她成为了调查科的一员。

她也在积极寻求改变,比如在一次任务中,她结识了厉恺。

厉恺的沉稳与睿智吸引了她,幕强的她忽然对Alpha这个性别,有了探索的欲望。但结果很糟糕,在厉恺这里打开的Alpha探索之门,也被厉恺彻底封上了。

直到……

任令曦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感受将她紧搂的手臂。

此刻无比清醒的她,勾唇笑了笑。

希望这一次,她坚持正义,也信任值得信任的人——

老天依然会站在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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