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不要!”福升转而去拽女人,将将把女人拦腰抱住,没能走到窗边。

“怂货!”女人被福升箍住腰,气得大骂了句,但并没死心,而是改抓住福升双臂猛地一拉,将自己和福升调了个转,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用力一推。

福升被女人“霍”地推到窗边,冲力使他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要不是女人及时拉回他,或许他就直接掉下去了。

将福升拉回窗内,女人又将他翻身过去,摁着他的背,压在窗台,那把细烟杆正正硌在他的肚子上。

“嘘!别动……”女人压住福升后,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她要是对你没心思,挑你光屁股卖力气的时候光身子洗澡给谁听呢?”

福升顾不上小腹被硌得生疼,紧紧闭上眼,想要挣开女人,但又不敢弄出动静,怕惊到楼下的俏儿,让俏儿发现他们。

“睁大眼好好瞧瞧……那一对儿水嫩嫩的小白兔多好看呀!你不想摸摸揉揉吗?我每回看见都想呢!奶香味儿的吧?”

“闭嘴……”福升想翻过身子,捂住女人的嘴,甚至掐死她,但他不能,也不敢。

女人是这地界上第一个女龙头——在她成了一个寡妇以后。

“求你了……放开我吧……”福升终是放软了身子,也放软了声音,向女人哀求。

“你睁大眼往下瞧瞧,你瞧过她,我就放了你。”但女人无半分心软,笑了笑,拽住福升的头发用力扯,逼迫他看向窗外,看向楼下。

水声依旧断续响着,福升无奈,只好微微睁开眼,忍着头皮被撕扯的痛,敛眸往下看,这一看,他便将眼睛彻底睁开。

俏儿没有光身子,她正在洗头,虽然人向着他屋的方向,但她弯着腰,头冲下,正在冲洗打完胰子的头发。

月光打在她身上,像个银罩子,柔柔笼着她。

“很美吧?”女人的低语,喷在福升耳边。

福升呆呆地盯住小天井里的一切,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叫「美」,他只觉得,就这样看着,便仿佛能闻见俏儿身上传来的胰子香。

就这样看着,远远地,便好。

“我要走了,下楼给我开锁。”

女人却不知什幺时候,早已松开福升,将自己穿戴整齐,收拾妥当,丢下一句,便自开了三楼房间的门,踱步离开。

“等一下!”

福升回过神,惊得忙跳起,又赶紧缩回身子蹲下,矮着身子离开窗前,奔到小衣柜那,打开后随便抽了套衣裳,先急急忙忙穿上裤子,裤腰带随便一绑,再将手里的马甲一披,抓过小桌上的钥匙,趿上草鞋,奔出门追着女人下楼。

追到一楼,福升总算追上女人,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然后大喊一声:“小杏娘你避一下!”

俏儿忽而听到福升的声音从楼底传过来,吓得「啊」了声,扔下水瓢就慌不择路往水井后躲。

小小的水井当然挡不住俏儿。

女人半拉半扯,将福升拽到小天井时,看见的是浑身湿透的俏儿,紧抱着双膝蹲在水井后,葱绿夏衫半透,紧贴在身上,她头低得不能再低,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我见犹怜。

女人笑着看向硬是不肯别脸往水井方向的福升,狠狠掐了他一把,大声开口。

“福升,今儿个你半途就不行了,别是让什幺小妖精给伤了根本!好好将养回去……不然,我们这些姐妹们都得心疼死!”

福升惊诧地看向女人,又下意识往俏儿的方向看了眼,却再别不开眼。

直到女人拽了拽他,凑到他身边轻声促狭道:“开门让我走了你再回头慢慢瞧呗!”

福升才惊觉自己干了什幺,暗骂自己一句,立马低头拽着女人往大门去。

送走女人,福升重又锁上大门。

春楼里,只剩下俏儿和福升。

福升迟疑,不知该不该往回走,但要回楼里,必须经过小天井。

想了想,福升往回走,快要步入小天井的时候又喊了句:“俏儿,我要回屋了。”

等了一下,没听见小天井有人回应,福升猜想俏儿该是还躲在水井后,怕她呆久了着凉,咬咬牙,别开脸,还是低头走进小天井。

刚躲着一眼不敢看周围的俏儿,此刻倒是没那幺慌了,扒在水井后,偷瞧着外头,听到福升的喊话也没好意思回,只缩了缩身子。

她想起刚刚那个女人的话。

福升……不行?

所以他才总是不拿正眼瞧自己?

可为什幺每晚三楼的动静那幺大?

还是,他只单单瞧不上自己?

因为她是个乡下人,不像那些阔太太精致时髦……

看见福升低着头走进小天井,俏儿一惊,又往里再缩一些。

不过随着福升走近,月光下,俏儿瞧分明了——他一直别着脸,躲着自己的方向。

他果然是瞧不上自己!

又想到刚刚自己一个人在屋里胡思乱想,还想着他能不能当自己男人。

没成想,是人家看不上自己!

说不上来的心火一下窜到俏儿喉头。

他凭什幺?

要是花钱就能买他的力气,那些阔太太可以,她也可以!

“福升!”俏儿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猛地扒着小水井起身,站了出来,喊住正要拐进楼里的福升。

福升一惊,顿住脚,但没敢回头。

“怎幺了?”他喉头滚动,压了又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

但俏儿没有回他。

“怎幺了俏儿?”福升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俏儿回话,奇怪地又问一次。

话刚出口,福升猛地瞪大眼,整个人呆在原地。

胰子香随微风飘到他鼻尖,一具沁着凉凉水气,却又炙热的胴体,贴上他的后背。

俏儿的手,绕着福升的马甲,轻轻箍在他壮实的腰腹处。

福升低头,俏儿的手,是一双常年劳作干活的手,和那些高门富户的太太小姐十指纤纤,白滑细嫩的手一比,不仅不美,甚至有些丑陋。

但这双手,比任何一双曾经放在同样位置的手,都更让福升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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