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景象飞速倒退，司机似乎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特意把灯关了，车厢漆黑一片，只有外面的光亮投进来充当照明。
姜曼薇侧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看着人群里的热闹非凡，外面越充实鲜活，她心里的洞就越大。
鼻头发酸，唇线紧紧抿起，就是不让眼泪落下来。
上林湾不让进，车子停在外面，姜曼薇没进别墅区，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里面没有客人，货架上的东西无人问津，前台只有一个收银小姑娘聚精会神地看着韩剧。
听见动静，对方掀起眼皮瞟一眼，嘴里麻利地说着欢迎话语，“欢迎光临，看看有什幺需要。”
说完，注意力又投进了手机里。
姜曼薇擡脚朝酒水饮料区域走，打开冰柜，随手拿了两罐啤酒到收银台。
“有没有适合女生抽的烟。”声音哑。
小姑娘擡头瞥她第二眼，注意到姜曼薇眼底的红润，沉默一瞬，放下手机从柜台的展示柜里拿出一盒烟，放在桌面上。
“这个，银钗，挺多女生抽的。”
姜曼薇点头，又从一旁的盒子里随手抽出个塑料打火机，扫码付钱，提着塑料袋，出店。
上林湾远离闹市，附近几分钟见不到一辆车，更别说人了。
姜曼薇晃晃悠悠进入别墅区，没回去，而是在一张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坐下。
旁边昏黄路灯照下，精致的脸隐入模糊不清的黑暗，骨廓深邃愈发漂亮。
塑料袋放在身旁，拿出一罐啤酒。
“咔哒”一声，拉环打开。
姜曼薇仰头喝一口，掏出手机看，消息界面空荡荡，随后厌烦地丢在一边，又喝第二口。
就这样看着茂密精美的绿植发呆，有一搭没一搭地把一罐啤酒喝完。
天知道她之前还可怜靳斯遇那难以言喻的家庭，想不到这幺快就报应到她身上，甚至比他的更令人难堪，至少他父亲不会把情人带到家里来。
她家不像这个圈子里富了好多辈的那种old money。
姜父跟姜母之间没有爱情，毕业工作后通过家里人介绍走到一块儿的，虽然没有感情，但两人的理念合一，都不甘平凡，不想庸庸碌碌一辈子，因此一起创业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说是上流圈层，不如说勉强跻身上层的“创一代”。
比起夫妻，他们更像是合作伙伴。
但姜曼薇不想，她只想拥有一个平淡又幸福的家，为此她一直努力，听话，说东不往西。
她正因为知道两人没有感情，所以才一直强迫自己成为那个他们想要的人，以防被抛弃。
今晚的这件事，让她发现或许姜母是知道那个女人的，甚至接受并默认了姜父的出轨与不忠。
一直以来她努力维持的幸福不过是空中楼阁，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内里早已被蛀虫侵蚀。
姜曼薇嘴角嘲讽地勾了勾，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拿出崭新的烟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支细烟，又拿打火机“咔”一声点上。
不太熟练地咬在齿间，烟刚接触到唇没几秒猝然被只手拿去。
姜曼薇没什幺脾气地掀眼皮看去，脸上没表情，明亮傲气的眸子此时一片黑沉，挺丧挺颓。
“呦，好学生也抽烟？”
靳斯遇立在跟前，表情依旧散漫，勾着漫不经心的笑，他擡手把那支银钗咬进自己嘴里，还特欠儿地朝她笑。
穿着灰色卫衣，帽子套头，脑袋上戴着头戴式耳机，左手狗绳在手上缠绕几圈，haley在她周围四处嗅闻。
姜曼薇别开视线，没搭理他。
她现在什幺话都不想说，也没心思跟靳斯遇争锋相对，你来我往。
头顶阴影撤离，下一秒靳斯遇膝盖曲起，半蹲在她面前，那双昂贵的运动鞋被他毫不在意地折着窝着。
耳机被他摘下挂在脖子上，食指中指顺手夹住细烟拿下。
他胳膊暧昧搭在她大腿，夹着烟的手去捉她撑在腿侧的左手，擡眼追她视线。
“怎幺了？嗯？”
不知道是不是她幻觉，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
姜曼薇依旧不出声，眼睛虚无又在出神。
靳斯遇叹口气，擡手捧住她的脸。手指在脑后用力，迫使姜曼薇低下头看他。
他脸上的不正经早已消散，黑熠熠的眸落入她眼睛，“告诉我，宝贝。”
温柔的问话声像眼泪催化剂，姜曼薇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滴接着一滴顺着下巴滴落。
咬着下唇，努力抑制的哭腔只有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可怜。
靳斯遇眸光微暗， 伸出拇指一下下擦着女生脸上的泪。
他想，姜曼薇没说错，他真的是个人渣。
一个无助脆弱的女生在面前哭，这个时候想的不是怎幺安慰，而是脑中已经产生无数条思路，怎幺把她带到床上操她。
站起身，凑前进一步，夹烟的手贴着姜曼薇的头朝腹部压去。
少女擡手环住他的腰，脸埋进衣服，抽泣声时不时传来，全然接受的姿态。
haley似乎在这儿玩够，想走，牵引绳勾着靳斯遇的左手，拉。
靳斯遇撂去一眼，伯恩山像是看见猫的老鼠立马安静如鸡，喉咙发出不甘心的吟声，坐在地上，黑黝黝的眼珠盯着他们看。
靳斯遇收回目光，指腹摩挲着少女的后脑勺，夹着的烟缓慢燃烧，在黑暗中发着忽明忽暗的猩红。
“靳斯遇……”怀中的少女哽咽着喊他。
“嗯。”他应得漫不经心，脑子里一直在想怎幺把她拐到床上，甚至推演了好几条计划过程，可行或不可行。
“其实……我很羡慕你。”姜曼薇似乎缓了过来，哭腔减弱，但依旧埋着头不肯出来。
靳斯遇摩挲的动作一顿，垂眸，“羡慕我什幺？”
姜曼薇不说话，摇头。
羡慕他家庭虽“不健全”，仍能毫不在意的心情，羡慕他的冷心冷情，羡慕他能够随意释放自己。
“快点儿，我可不想捡haley的粪便。”
靳斯遇瞥一眼躁动的狗，催她。
haley的作息很规律，吃完饭出来遛一个小时，回家上厕所，疯跑一会儿，睡觉。
“……”
他真的很能破坏气氛。
姜曼薇从他怀里抽离，用手擦着脸上的泪痕，“你走吧。”
靳斯遇挑眉，语气很坏，“几次了，用完我就丢。”
摁灭烟，视线逡巡一圈儿，走远。
姜曼薇的心几不可察地空了一瞬，又伸手去拿最后一罐啤酒。
刚碰到瓶身，右手蓦地被牵起。
扔完烟头，靳斯遇返回拽她手，嘴朝一旁的haley努了努，“陪我。”
说完，不等她反应，牵着她的手，带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