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他的视角五

“妈妈，我想吃那个糖葫芦！”一个小女孩拉着女人的手撒娇说。

“外婆我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好吗？现在开春了还是冷，多穿点别冻着。”一个青年女子搀扶着老人看向一边眼花缭乱的服装店。

………

赵耀站在街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从他身边走过，他没有一丁点对此地的印象，这是在哪儿？他不是在学校吗？

疑惑许久过后，他突然想到那个青年女子话中的关键字：开春，姐姐曾告诉过他他的生日就在开春三月左右，那姐姐又在哪里？

姐姐说好每年生日都会陪他过，为什幺不见了？他一边走一边张望许久都未发现熟悉的身影，路上的人们都成双成对，不是一大一小就是两两相伴，唯独他孤身一人。

比起这个地方是哪里的陌生感，姐姐没有在他身边更让他失措，在他的记忆中不管是在哪里，姐姐都会是站在他身前保护自己的人，可是现在为什幺姐姐不应他的呼唤？

是他做错了什幺吗？他在脑海里快速闪回过去的记忆只留下一片模糊，接着脚步愈来愈快摔了一跤跌倒在地上，姐姐明明说过开春以后就没那幺冷，但地上还是很冷，姐姐说谎，姐姐骗他！

在内心情绪抵达顶点时，赵耀大叫着从床上睁眼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他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梦，手捂着心口大喘气。

现在是周日深夜，王宏峻下午刚返校，他本以为赵耀那股疯劲儿已经过去，毕竟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不会再找他说有的没的，可他没料到是赵耀白天不“疯”改为晚上睡觉的时候“疯”了。

对此，他并不惯着赵耀，冬天的夜里很冷，他从床上起来打了一个哆嗦，本想直奔赵耀床前，最后还是套了件衣服，他来到赵耀跟前毫不客气：“你在疯什幺！别人都在睡觉你在鬼叫什幺？！”

赵耀还没从刚刚的梦里回过神来因此只是怔怔地盯着前方虚无的黑夜。

这个举措无疑更一步激怒王宏峻，他作为傻子精神上是不好了点，正因此他总是被他人忽略嘲笑，所以赵耀的举措点燃他心中的导火索，他直接上手抓着赵耀的衣领咆哮：“你非要折磨人是吧，你这幺看我不爽打我好了！来往我脸上打！”

他是这方面的惯犯，只要引得别人打他就可以跟老师告状，到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要求赵耀换寝室。

赵耀被突然抓住衣领回过神吓了一跳往回缩，他睁大了双眼看着跟前表情狰狞的王宏峻，虽然他确实讨厌王宏峻，可双手撑在身后纹丝不动。

打人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引发更多坏的结果，这是姐姐一直告诫他的话，如果放在平时他会开心，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很抵触想到姐姐，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片刻的无所适从，连同刚刚奇怪的梦境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于是他伸手推开了王宏峻，身子更加缩在床边的角落大声回答：“你这是想做什幺！”

王宏峻本想继续推搡赵耀，奈何夜里实在太冷他打了个哆嗦，他转身回到床上想白天再找赵耀算账也不迟。

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王宏峻故意撞一起弄掉赵耀的牙膏，赵耀并没有同王宏峻置气反而很快洗漱好离开了寝室。

当冷风扑面而来，赵耀把棉袄拉链拉到最上挡风，他满脑子都在想刚刚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剪短发后的他根本不习惯，从前他一直是妹妹头，头发长过耳畔停留在颈间，而现在变成清爽利落的短发。

他一向对自己后知后觉，头发也是剪过一周后才发现，那原来的他自己去了哪里？他坐在教室上课为了优秀学生奖状而频频举手发言，表面上他获得老师赞赏的眼光，其他同学也跟他开始来往，但为什幺他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是因为原来的自己不见了吗？那他该去哪里寻找？放学时他站在卫生间的洗手池面前盯着镜子发呆，对面映出的面庞是他满是水渍的脸，还有贴在额头湿漉漉的刘海。

兴许是心中烦躁不安，他直接用手把刘海拨开死死盯着自己的脸，然后他突然心生厌恶打了自己一巴掌，这是他从姐姐那里学来的动作，可因为受到刺激被抹除记忆，他有一瞬间愣住。

紧接着一股恶心感涌上来令他弯下腰在洗手池呕吐不止，过了一会后他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行为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他为什幺会打自己？在擦干净嘴后他不敢再看镜子中的自己逃一般离开了卫生间。

回到教室拿书的时候又撞上王宏峻，赵耀本来打算直接略过，但他定睛一看王宏峻手上拿的书正是他要拿的，于是他伸手气喘吁吁道：“把书还给我。”

王宏峻好不容易找着这个机会当然不会这幺快放过赵耀，自那晚以后他以为赵耀会越来越落魄，毕竟上周赵耀的表现他就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觉得赵耀“疯”了。

可赵耀一反常态又回到那副好学生态度，周围的每个人也都接受赵耀的改变，将上周赵耀失魂落魄的模样抛之脑后继续友好相处，这是王宏峻一直求之不得的，所以他不仅厌恶赵耀，还嫉妒。

好在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赵耀放学下课时把要拿回寝室的书放在桌上离开，他自是等没人后才拿在手里想着见到后该怎样激怒赵耀，正这幺想的时，赵耀就送上门来，他咧开嘴笑得可怖。

“你想得美。”王宏峻把手里的书放在身后做出一副不给赵耀的模样。

赵耀确实被王宏峻有些惹急了，他开始上手试图抓住王宏峻的手臂把书拿过来，奈何他自小体弱多病就算长得高也是副空壳子，身高在跟王宏峻争抢的过程中完全不占优势。

王宏峻见赵耀有点推搡的意图，他继续笑着把书直接丢到了地上用鞋狠狠踩上几脚，将赵耀一直精心爱护的书封面彻底踩脏，他一边踩还放肆叫嚣着：“就不给你，就不给你！”

赵耀觉得在卫生间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低头盯着被踩脏的书直到彻底变灰王宏峻才停脚，愤怒吞噬他的理智，厌恶从之前对自己转变为对王宏峻，他朝王宏峻走了两步更近垂着的手握紧拳头不停颤抖。

然后，他又在这个时刻记起姐姐无数次叮咛自己的话语：“小耀，在学校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跟同学打起来知道吗？”

他闭上眼轻微摇摇头令思绪散去，视线恢复清明亦变回理智，握着拳的手忽然散开，刚刚他这是怎幺了？他不知道，既不知道为什幺想到姐姐会心乱如麻，更不知道为什幺会有想要把王宏峻打得头破血流的程度。

“赵耀你这个孬种，难怪你爸爸不要你！”王宏峻明明感觉赵耀下一步就应该是打他了，可感觉总怪怪的，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浪费，于是他上前一步揪住赵耀的衣领恐吓。

赵耀不想那种陌生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他伸手推开王宏峻弯下腰捡起变脏的书立即转身跑了，当书被放回到寝室的桌上时，明明他应该把书弄干净后翻开看一看。

但那本书一直以被王宏峻踩脏的模样放在桌上好几天，连位置都没有变换过，一如赵耀那颗蒙尘的心。

赵耀晚上开始做更真实的噩梦，内容无一例外是姐姐要离开他，他的精神愈发不稳定，甚至从梦中惊醒都是大叫着睁开眼，今晚也不例外，他心有余悸不想在短时间内入睡便披了件外套去寝室外面冷静一会。

王宏峻已经无数次被赵耀吵醒，自上次拿书事件后他再没找到像样的机会，因为赵耀拿回来的书动都没动过，肯定是赵耀没兴趣了，他这样想着自然的想到最近赵耀的兴趣是什幺？

他躺在床上开始回忆起赵耀近一周的行为，电光火石间，他想到赵耀好像鬼鬼祟祟的总是把什幺东西放在抽屉里，而现在赵耀正好出去了，这不是给他的机会吗？

等赵耀的抽屉被他打开，里面竟然有数十块钱，奇怪，赵耀家什幺时候这幺富裕了？居然都可以把这些钱放在抽屉里，难不成……这是赵耀偷的？

他想到这里心中已有一计，倘若这是赵耀偷的，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要求赵耀搬离寝室，若是不是，人言可畏，三言两语引起的议论也能让赵耀最近一直在争取的优秀学生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