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刻,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一把搂住了直要往下坠的女人。
直到谢知聿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那人温热的体温与微弱的回抱,接连十几日都悬浮着的心才终于又落回到了肚子里。
他用指腹轻轻拭净她面上的血渍,露出其下空洞的神情。
“阿兄,我头好晕。”
谢知遥无力地睁了睁沉重的眼皮,翻了翻身,又昏了过去。
如同多年前生病了,在他怀中撒娇一般。
谢知聿没来由地一阵鼻酸,安抚她。
“没事,阿婵,都结束了,阿兄马上带你回家。”
还在负隅顽抗的叛军数量不多,成不了气候,想必这里没过多久便能结束了。
谢知聿刚要抱起谢知遥,就听见脑后一阵破空声。
猛然一闪身,那武器堪堪擦过他的胳膊,脆生生掉落在地上。
他回头定腈一瞧,居然是方才已然倒地的裴则安。
此人竟还未死透!
颈脖处致死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冒出,显然方才那一击不过是强弩之末。
“谢知聿,你……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匈奴援军……马上来了,你和裴则熙一同等死……去吧!”
喉咙都被涌出的血液呛得喘不上气来,裴则安却还是继续出声嘲讽。
“你以为,我是蠢货吗?裴则安。”
谢知聿嘴中发出一声不带任何遮掩的嘲笑,“很可惜,你等不来你的援军了。”
靴尖侮辱性地碾轧在裴则安的脸上。
“蒋邵武的手下,已经被关押起来了,他,是你们安插的人吧。”
感受到脚下之人还在不停挣扎,对啊,就是这样,你怎幺配抱着幸福的幻想去死,应该在无尽的绝望中死去,这才对。
谢知聿面上的笑意愈发地深了。
“那些匈奴兵,应该都死在运河上了吧。”
他们带着谢知遥和闻琴二人,却比骑马的他还来得快。
说明他们必是走的水路!
而匈奴人要想悄悄潜入江陵,也只有水路这一条道。
即是水路,便必从东门而入,正同之前蒋邵武辖区爆炸一事,串联至一起了。
裴则安借运输贡品之由转运士兵,却没想到他早就令人在河堤两岸设防,于关卡阻击。
谢知聿欣赏着鞋底那张燃烧着怒火,而后一步步变得绝望,生机一寸寸流逝的面庞,心情越发地愉悦。
“这天下,是我的天下!”
他转过身时,还听见裴则安疯魔的念叨声。
这头结束后,谢知聿将谢知遥带回了新建好的将军府。
她伤得不重,只是撞着了脑袋,睡了几觉便恢复过来了。
反倒是将谢知遥抱回家的他,吩咐好下人照顾好谢知遥后,就晕厥了过去,还连带着引发了旧伤。
说到这,谢知聿还有些感谢裴则安作的幺蛾子,这半月中谢知遥可谓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竟有些似当年之景。
他曾无数次给自己做好心里准备,谢知遥一辈子对他不冷不热也无所谓。
起码,她在他身边。
毕竟,虽然看起来他是二人之间的支配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是拗不过谢知遥去的。
而如今,他才知道,并不是无所谓的,那只是欺骗自己的借口。
在温柔乡中三分真七分假地修养了半月,谢知聿才宣称好了,去找裴则熙复命。
裴则安谋逆未成身死,连带着安家抄家,匈奴又受了重创。
一下除去心头两大大患,裴则熙笑得乐开花,赏了谢知聿不少好东西。
谢知聿一一领了受赏,正要告退,谢鹤年便一只脚踏了进来。
“你将阿婵带去哪去了,你这不肖子!”
见到他的第一眼,当着裴则熙的面,谢鹤年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一把抓住了那只手,谢知聿笑得春风得意。
“阿耶。”
他用了阔别已久的称呼。
“你还是管好你的谢家吧,以后再管我们的事了,阿婵也不会去看你了。”
谢鹤年被他的荒唐言语气得说不出来话,手指朝着他抖个不停。
男人纯净的脸上涌现出个微妙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狂热。
“她现在只属于我了。”谢知聿说。
每一步都像踏在云间,身体也轻飘飘的。
从今日起,没有父亲,没有谢家,谢知遥彻头彻尾,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面上的笑意倒是比天边高悬的日头还耀眼。
下了马车,他大跨步向家中奔去,盘算着今日圣上送的珠玑宝玉够不够博美人一笑。
“大人。”闻琴福了福身,嘴唇动了动,似是有些胆怯,踌躇道。
“姑娘今日见了前些日子刘嬷嬷酿的青梅酒,一时贪杯,喝多了几杯。”
谢知遥最爱这酸酸甜甜的酒水,酒量小却极为性贪。
顾及着她的身子,谢知聿在时,向来严苛地管着,只让她喝个半醉。
见闻琴神色,必是今日谢知遥见着他好不容易不在家,喝了个痛快。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却遮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呀,又趁着我不在乱来。可是喝醉了?服侍姑娘睡着了吗?”
“姑娘死活不肯让我们近身,正在外面睡着呢。”闻琴低头地指了指游廊侧边的花丛中。
谢知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花园中翠条吐丝,金玉含露,各色牡丹开得正俏,在碎金般的阳光下,夺目而妖媚,而其簇拥着的女子却丝毫不逊色。
因是在家中,谢知遥只随意着了一件烟白色的丝袍,一头如云青丝也只用根木簪懒懒绾起。却掩不住眉蹙春山,粉腮带赤的姿色,许是阳光刺眼不舒适,她不耐地揉了揉眼,又偏过头转了个身。
一派说不上来的娇憨动人,颇有些桃羞杏让的滋味。
谢知聿心中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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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苦手终于走完了剧情嘿嘿,后面上几章肉和番外就结束了!
明天100珠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