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不再如他们刚到这里时那样漆黑荒芜,已经有了树和花。
但也只有这两样。
也是因为在这里,符叙才明白为什幺破坏过秘境内的东西的人,会被小精灵残忍的虐杀。
因为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它们耗尽生魂之后化成的粉末形成。
破坏的不是简单的建筑,是它们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物。
萤火虫一点点的消失。
白栀睁开眼睛时,指尖停落的是一只极漂亮的蝴蝶。
它是赤红色的,最外圈绕着白边,有两个对称的长长的拖尾。
她不敢乱动,生怕惊扰到这只蝴蝶,连呼吸都拿捏的很轻。
直到蝴蝶振翅飞走,她才立刻撑着身体爬起来,眼神始终跟着那只蝶。
然后看见了更多漂亮的蝴蝶,一起在空中飞舞。
“好看吗?”他问。
“好漂亮,怎幺这幺多蝴蝶啊?”她开心的笑起来,看向他:“它们平时就在这里吗,我是不是每天都能来看它们?”
“你当它们闲的没事?”符叙说着,手撑在石面上,看着她:“只能看这一次,你可得好好儿看。”
“那它们什幺时候走啊?”
“等你这次睡着的时候,就会走。”
“它们要去哪里?”
“去找让一朵花凋谢的方法。”
“什幺样的花?”
“会限制自由的花。”
“那它们还会再回来吗?”
“会,找到了就会回来。”
“回来了还会走吗?”
“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蝴蝶不好看吗?”
“好看。那看完蝴蝶我就请你吃饭,就去那个云吞摊!”她说着笑吟吟的看着绕在她手边飞的蝴蝶。
没注意到符叙突然怔住的身体。
“什幺云吞?”他问。
“早晨我们一起去过的呀!”
“……喷火龙?”
“会打嗝的!”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
是……她。
眼神突然充满了不甘和遗憾,又很快变成释然和庆幸。
“符叙!它们太多啦!”她小跑过来,躲在他的身后:“我要被扑倒啦!”
他一只手护着她,肆意张扬的笑起来:“我才是要被你扑倒了。”
“啊,来啦来啦!”她连忙从他的背后往他的怀里钻,把脸埋在他的身上,自己的两只手都左右两边的挡住自己的脸。
数秒后又忍不住的擡头从缝隙里看,见那些蝴蝶一圈圈的绕着他们飞,像在起舞似的,轻盈漂亮。
她又惊艳地“哇”了一声,然后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擡头看他。
“符叙,你的心跳得好快啊,你也害怕它们扑倒你吗?”她一边问,一边要把手往他的胸口上贴。
“干嘛干嘛?”符叙一把隔开她的手:“不准调戏良家男啊!”
“我没有调戏。”她说着,把手抽回来,然后又要往他的胸口贴:“我摸摸。”
“这就是调戏。”
他又一次将她的手拨开。
“我没有,我只是摸摸。”
“摸就是调戏。”
“可是以前我就会这样摸摸你的呀……那好吧,我不摸了,我用脸贴一下总可以吧?”说话间,小脸已经凑过去了。
符叙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别耍流氓,我知道我胸肌练得好,不行。”
“嗯?你的胸肌练得很好吗?”她揉着额头问。
符叙来劲了,“这不叫好?”
他直接把外衫脱了给她看,“这不好吗?”
“也许吧。”她说着,又准备去扑蝴蝶。
但被他一把抓了回来,“什幺叫也许,你自己上手摸,这不叫好吗!”
“我不摸,这是耍流氓,是调戏。”
“……”符叙沉默几秒:“不行,你得摸!”
“我不要!”她把手抽回来。
见他挺着胸就过来了,立刻拔腿就跑:“你怎幺这样,非要我调戏你!”
“你就摸一下,然后告诉我大不大,硬不硬就行!”
“我不要!”
“不行,你必须得摸!”
她捂着脑门四处乱跑。
……
她又累了。
清醒的时间变长了,似乎真的一点一点的好起来了。
但仍旧很快就会累,很快就会睡过去。
符叙的外衫盖在她的身上,他斜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隔空在她的脸颊上抚摸过,描摹她的眉眼唇。
疏懒的笑了一声:“睡的这幺快,还想要我的元阳。”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见了,声音很轻的应了一声:“嗯……”
“不怕中途睡过去?”
“嗯……”
她翻了个身,鼻尖抵在他的手肘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对我有什幺误解?”
她蹭过去,手碰到了他的衣服。
符叙看着她的手,拽着自己衣服的布料,将她的手硬生生的抖到了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嘴角越来越难压:“别对我动手动脚啊,我说过了,不行的。”
她没有任何反应,睡的很香甜。
他说:“你要是喜欢我,也不是一定要结道侣之后才行。”
说完顿了一下,“不行,还是结道侣之后。我不是什幺随便的人。”
“唔……”她被吵到了,往旁边躲了一点点。
他顺着她的动作把手擡起来,帮她挡住阳光,避免晃到她的眼睛吵醒她。
整个身体也顺势撑起来,几乎半压在她的身上。
清风闲坐,白云高卧。
这样的暖阳天里,最好眠了。
只要看着她安稳的在他眼前,哪怕深知只是暂时的安全,片刻的温存,都让他觉得贪恋。
“我很快回来。”他轻声说,“要想我。”
目光深情又眷恋。
“你已经记起我了,就要想我。像……我想你一样。”
早该走的。
本打算等她睡了就立刻离开。
可时间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珍贵,每一秒都过得好快。
这样看着她,都觉得看不够。
有满腹的话想跟她说。
早在见她之前,就在脑海中打过数万句话的腹稿,甚至反复揣摩语气,以让这句话听起来更有趣些。
但在她身边,又会钻出更多他从未预想过的话,说不完,说不够。
哈,他本也是个话唠,面对的是她,更是断不开话头了。
它们像一根断不开的细线,坚韧的一直延伸,把那些在思念的等待里诞生的草稿挤得七零八落。
他说:“等我。”
又说:“要想我。”
声线沙哑,喉结滚动。
手指与她的脸颊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似乎已经摸到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可他犹豫的克制着冲动,把手收了回去。
又细细再看了她许久,才起身,从她身边离开。
消失的不仅是漫天飞舞的蝴蝶,还有符叙。
要去找让一朵花凋谢消失的方法。
但白栀不会知道了。
因为那个许久不见的人,几乎就在符叙离开的同时来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