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三十四）
“我没得选！我一开始就没得选！”
苏雨鸢登时失了力，颓败的坐在塌上，凌乱的长发笼住了她苍白的脸庞，消瘦的身子在生完孩子后一直没养的回来，
“我成亲，生下玄儿，接手家业，没有一样是我想要，”
苏鹤华气血翻涌，踉跄不稳，耳朵泛起轰鸣，甚至眼前发花，
背对着苏雨鸢，伸手死死的扣住嘴巴，鲜血还是从缝隙里溢了出来，粘稠拉丝的沾在胸口上，
她不动声色的强压着震惊和无措，一只手捂不住上涌的血就用另一只继续盖住，指尖发力到泛白，在她脸颊上按出深凹。
“我自私的想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从来没想过你会成亲，可那日你点晕了我，”
一阵无力的自嘲轻飘飘的散在空中，她眼睛失焦望向虚无，
“鹤华，你是我唯一能作出的选择啊！我心悦你，哪怕要遭天谴，我也认了！”
她的话带着赴死的决心和凄怆，教人听的心头发颤。
她瑟瑟发抖，指尖用力抠着床塌，撑着一股狠绝的信念，直直的望着苏鹤华，整个人如同狂风卷过白山茶花，零落一地，破碎不堪的难以完整，
她的阿姐什幺时候说过这幺露骨直白的话。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是另一番存在，教她顿时心喜，热泪红了眼眶，胸腔里一颗滚烫的心澎湃不止，爱意几乎汹涌而出。
刚想张口，满嘴的鲜血既刺眼又粘稠，丹田里空无一片，浑元气残丝半点，又偷窥天机罚以反噬，这些够她伤了元气赔了身子，
她体力不支的双膝发软，几乎就要跪了下去，强忍着不回头，生怕吓着她的阿姐，满是痛苦和不忍的紧闭双眼，睫毛颤抖的厉害，蓦然滚下一滴水珠，冲淡了一滴血的艳丽。
“鹤华！怎幺会这样？我去找大夫！鹤华，不要吓我好不好？”
苏雨鸢见她脊背弯的的厉害，双肩止不住的颤抖，试探的上前却看到她满手的血，浸染了胸前，甚至含糊在嘴里的血尚未来得及吐出，
她吓得慌了神，哭的更加绝望悲伤，悔恨盘旋的心底，
哆嗦着葱白的细指抚上苏鹤华失血到苍白憔悴的脸颊上，
“身陨道消”犹如天雷劈中她的魂魄，教她跌入深窖，难见天日。
“豆蔻！豆蔻！！叫大夫！！！”
她似那绷到极致的细弦，突然铮的一下发出断裂的轰鸣，
苏鹤华不再强装，借着她的身子跌跪在地上，露出不协调的笑，拧着眉头，嘴角扬着，
“阿姐….”
动手彻底将她环住，身体严丝合缝地、紧紧地拥着她，
她将脸埋在她阿姐的肩里，一遍一遍带着颤音喊着她，安慰她，“阿姐…..我没事….不怕….”
“我们不吵了好不好….和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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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夜，直到东方露白。
苏鹤华喝了药，就在塌上盘膝打坐，汗如雨下浸透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
眉间的邪魅的红痣妖艳夺目，似饮了血一般。
满头的白发微微浮动，盘旋的气流在她周身环绕。
苏雨鸢绞着帕子，寸步不离地守在一边，好看的眉毛拧成一股绳，咬紧了下唇紧张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变化。
“好点了吗？”
见她缓缓掀开眼皮，苏雨鸢立刻上前，软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
等她回之以微笑时，才放下心来，拿着揉的不成形的帕子轻轻的抹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咬了咬牙，抉择之下，半天才吐出个字，
“叫叶青兰来照顾你吧，我实在是怕了，你这般模样，我真怕有一天会…..”
她思索了半天，吞吐了半天，看清事实后的颓败映在她脸上，转过身子躲着苏鹤华擦拭起眼角抑制不住的泪水，越擦越多，越想越难受。
在商场上她能精于算计，攻于心计，压低价格，多售远销，得失不过是她掌中的玩物，冷静自持，轻松驾驭，
但在苏鹤华面前，统统不作数，不再像她自己，变得善妒自私，甚至企图毁灭。
“不是说和好嘛？阿姐！”
她慌张的一把抱住苏雨鸢，牢牢的扣在怀里才稍微定下心来，
“我没事，你看，我没事，心火太旺了而已，你看！”
转过苏雨鸢的身子，为了自证，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肩头，嘴角努起上扬又苦涩放下，反反复复，呈现出不自然的笑容，
明明是想笑来着，怎幺比哭还难看些。
“阿姐这样一哭倒像是我欺负了你，对不对？”
见她泪流不止，苏鹤华强压着心涩，打趣她，轻松说起欢乐的事，
却暗自扣着大拇指，无措。
话音落下，一段很久的安静，苏雨鸢都没有回复她，只是圈着她的脖子，小声的啜泣着，“不就是你欺负了我嘛～”
“是是是，是我的不对，我欺负了阿姐～”
她目光澄澄，眼含春风一样温柔，病态柔弱的样子不似昨夜。
“要不要宿在这里？”
苏雨鸢揪着她的衣服，试探的询问。
“阿姐陪我嘛？”苏鹤华狡黠一笑，得寸进尺，惨白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
窗外春意正浓，枝头的新芽抽了一发又一发，远飞而来的鸟着手搭窝，丝丝的暖意驱走一室的阴寒。
“嗯…以后也是…”苏雨鸢羞意盈盈，在她肩头蹭了蹭，小声的应答，
攀着她的手臂逐渐落至她的腰间，整个人几乎要埋在她的怀里，放松下来露出一夜未眠的疲惫倦怠。
“豆蔻，你去和府里讲一声，绸庄较忙，我们不回去用饭了。”
苏鹤华斟酌片刻，扯了个谎，吩咐豆蔻下去，
豆蔻定定的站在屋内，让人难以忽视，她脸上带上了不少气愤和欲言又止的无奈，捏着衣角蓄势待发，猛的擡起眼，一声“小东家！”。
苏鹤华第一反应是看塌上的人有没有被惊醒，随后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
“姑奶奶，小点声啊。”
“哦哦哦。”豆蔻连忙捂着住，不住的点头，露出一双圆圆亮亮的大眼睛，
“小东家，你别再教小姐伤心了，你那晚走后小姐和姑爷大吵了一架，屋里瓷器都摔碎了不少，一个人哭到天亮！”
声音捂在手里，闷闷的不够响亮，像是藏在深宅里不曾见过阳光的古老秘密，有它的羞耻，有它的难言之隐。
苏鹤华垂下眸子，失神的望着安静入睡的Omega，缱绻的情意化不开。
“我知道了，你先回府吧。”
“等等，让青兰也无需担心，说我晚间回去。”
豆蔻擡脚要走，又被叫住，木木的点了点头。
阿姐说：我的暗示不知道这个呆子能听懂不
苏呆子挠头：阿姐给个明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