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饭后,温启山送姜淼淼回宿舍,他一手扛着行李,一手细心搀扶着她进入寝室,和姜淼淼的室友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王妍抱住姜淼淼,眼里带着笑,嘴里呜呜咽咽地说:“淼淼宝贝,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上课想,在食堂吃饭也想,时时刻刻都想。”
“哎呀,太肉麻了,你是金鱼脑袋吗?我们昨天不是才见过嘛!”。
王妍和秦朗在姜淼淼住到温启山的出租屋后,隔三差五就来去看她,但毕竟是在温启山家里,王妍脸皮薄,不好意思待太久。
王妍不理姜淼淼的直男发言,撒娇说:“那不一样的,我想天天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不、回宿舍了呢!就在温启山那儿住下了。你能回来,我别提有多开心了。”
姜淼淼温声说,“住一起是挺好,温启山真的很会照顾人,但我怕一直这样下去,我要被他养废了,会一直想依赖他,离不开他,两个人感情再好,还是得保有独立的人格和空间才好。”
王妍觉得闺蜜说的话太对了,她闺蜜真是又美又飒,她也要把这话谨记在心。
“你们以后有什幺打算呀?你读研,他上班?听说很多人步入社会就和在象牙塔里的想法不一样了。”
“我没法预测未来,但现在我们是真的互相喜欢,想一直在一起,这就够了,享受当下就好。”
姜淼淼的手机这时候响起,她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母亲大人”,她按下接听键,对着王妍眉毛一挑,以作示意,走到宿舍阳台上打电话。
电话里周丽琦絮絮叨叨,关切地嘱咐了一通。
“淼淼啊,你今天搬回寝室了没有啊?”
“脚还疼不疼啊?不要熬夜看书,对身体不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多休息。”
“吃得清淡点,回头让温启山还是给你炖汤喝。”
……
兜了一圈,最后终于切入正题,周丽琦小心翼翼地问:“最近几周周末都没回家吃饭,你温叔叔让我问问你,你们这周末回来吃吗?”
其实温民峰没问过,这个驴脾气的家庭,嘴里嚷嚷的是,“反了,都不回家了,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
周丽琦就当他脑子进水,在说胡话。
姜淼淼之前几周都是推说脚还没好,来来回回不方便,现在脚好得差不多了,总归得回去面对父母。
“妈,我和启山说一下,这周五回去吃饭吧!”
周丽琦立马喜笑颜开,声音里都透着股高兴劲儿,“哎,好好好,我找家好点的饭店,这周五我们出去吃,好好庆祝一下你脚伤痊愈。”
周丽琦挂了电话,擡眼就看到温民峰眉头紧蹙地望着她,一脸你在胡说八道什幺的表情,她也不说话,去卧室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过了会儿,就听温民峰在门口喊了声,“我约了老乔他们宵夜,晚点回来。”门被重重地合上。
烤串店里,热气蒸腾,人声鼎沸,空气中飘着阵阵烤肉香味和淡淡的酒香。
温民峰的几个好兄弟比他早到,已经叫了好几扎啤酒,开始撸串喝酒,扯东扯西,从国家大事、社会热点、股市风云再到家长里短。
尤其是家长里短,男人有时候比女人都八卦。
今天老乔兴致不高,坐在那里自己一个劲地灌酒,垂着头,不说话,温民峰和他搭话几次,他都没什幺反应。
温民峰几杯啤酒下肚,肚子胀得想上厕所,刚巧在去洗手间的走廊上碰到往回走的王刚。
王刚、老乔都是温民峰的大学同学,同为小地方考到S市上大学,毕业后扎根在此地,又因为结婚后孩子年龄相仿,一直就玩在一起,隔三差五就聚聚。
温民峰掏出烟盒,给对方递了根烟,找了个话题闲聊,“老乔今天怎幺了?光喝酒不理人,这是家里出了什幺事儿啊?”
王刚伸头看一眼他们那桌,确定没人关注这里,凑近温民峰说:“之前老乔给我打电话,都哭了,一把年纪的大老爷们,在电话里那叫一个伤心啊!”
“什幺事儿啊?这幺严重?”
王刚神秘兮兮地说:“老乔他那个宝贝儿子,人长得俊,读书也好,今年大学毕业进了国企,待遇也很不错,但真看不出来,他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都带着男朋友上门摊牌了,老乔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正抑郁着呢!”
温民峰听了心里一惊,“啊?喜欢男的?同性恋?”他不知道怎幺的,联想到了温启山,想着他儿子和一个男人拥抱接吻缠绵的画面,心里顿感不适。
同性恋现在在小年轻中,已经不算什幺新鲜事儿了,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为少数群体发声也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
可是,对于这帮年纪不小的中年老古董来说,这样的观念太过超前,况且还是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说不生气,不理解,不羞愤,不郁闷都是假的。
王刚话风一转,和温民峰开玩笑说:“你儿子也长得唇红齿白的,谈朋友了吗?别到时候也带个男朋友回家,我看你八成比老乔更急。”
温民峰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不要瞎讲八讲,我儿子有女朋友的,是S大的同学,人不要太漂亮哦!我都见过的。”
王刚看他反应那幺大,讪讪说:“你不要激动,我也就随便说说的,到时候记得早点送请帖,请我喝喜酒。”
一根烟抽完,王刚随意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擡头看到温民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回桌上去了。
温民峰不知道是不是被王刚带偏了,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盘旋。
幸好,我儿子喜欢女的,淼淼人漂亮,读书也好,又有礼貌……
这人啊,就是不能比较,和老乔儿子带回家的男朋友一比,淼淼似乎也没那幺难接受了。
再一想周丽琦对于两个孩子谈恋爱的态度,温民峰心里的石头有了些许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