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娘给我取的名字,叫宋悦儿”。
第二天早上起来,宋悦儿越想越不对劲,这是娘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即使不叫她,也不该另给她起别的名字。
张慎挑了挑眉,望向镜子里怯弱的胖女人,“我叫你什幺,你便是什幺”!
“听懂了吗”?!
她憋了憋嘴,只怕眼里又含着泪,看着心烦。
“总比什幺胖丫头好听”,张慎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借着整理领带,悄悄透过镜子,去望她的反应。
“况且玉如,本就比什幺悦儿,有意境”,他补充道。
知道她在哭,张慎反而更加悸动,他说不上来什幺感觉,怕她太伤心,又觉得她伤心才好。
小圆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完全败他所赐,张慎擡起扇巴掌的左手,莫名得意。
这丫头,越看越好看。
尤其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配上小翘鼻,红唇饱满诱人,毫无保留的艳俗,真不该长在这幺个下贱蠢妇的脸上。
“爷,我只有这幺个名字,是我娘她留给我的”,宋悦儿扑通跪下来,抓住张慎笔挺的裤脚,祈求道。
“你记着便是,但我,只会喊你宋,玉,如”!
“滚开!我要去上班”!
张慎一脚踢开她的手,扬长而去。
混乱时期,情报局就是最值钱的单位。“不小心”透露出去的小道消息,就能让黑市大米直接飙到十块一斤。
主任室内,几个男人抽的云雾缭绕。
“朱主任可别谦虚,楷书写得苍劲古朴,依我看,颇有柳师之风”,宋朝永想要上码头,自然得多拍马屁。
“哪里哪里”,朱和摆摆手,将烟蒂塞入水中,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不如你那侄女,才气过人”。
宋朝永眼睛滴溜溜一转,“小侄女不过班门弄斧,若朱主任不嫌弃,今晚上鄙府共同参加接风宴,倒时热闹得很,主任也可和小侄女切磋一二”。
说完,他谄媚地看了眼,“侄女智尧也常说,仰慕朱主任墨宝已久呢”!
“哈哈哈哈,既然宋先生盛情邀请,那我朱某也去凑个热闹”,朱和摸了摸高高挺起的啤酒肚,哈哈大笑。
傍晚,宋府挂起灯笼,宋家二少爷从东洋回来,几十号仆人进进出出,庭院打扫干净,后院荷花池摆好木船,一派祥和。
宋运勇作为大伯,携一家过来。宋思明这等远房穷亲戚,也携夫人丫头小子,提上文房四宝过来庆贺。
四处流光溢彩,绅士汇聚,更有美人相伴,鬓香丽影,觥筹交错。
“哎呀,我的好堂妹,三年不见,真是越发的机灵了”,
宋二少爷宋永鸣,大笑道。青年们围聚在一起,老儒非要说考考他们。论才干,论胆识,宋智尧在一群人中都是上流,相比之下,其他女子显得逊色许多。
“我可不敢当”,宋智尧无不得意地,微微低头,抿唇掩饰住笑意。
她偷偷瞥向远处正在与大伯交谈的张慎,期待他能听到别人的赞和。
江南人大多娇小,高大健壮的张慎,连背影看上去,都比别的男子更加雄伟……
人太多了,太嘈杂了,张慎一直未曾注意到这边。
宋智尧觉得些许无聊,恰好这时奴仆来,笑嘻嘻说道,“请堂小姐去后院赏字”。
“赏什幺字”?
“老爷得了一副唐代柳大师的墨宝,恰好今日有几位擅长写字的大爷,老爷想,唐小姐一定也很爱,所以让老奴来请你呢”!
“好吧”
宋智尧将信将疑,将弟弟宋晓铭招来,朝他耳边叮嘱几句,便跟着家奴往后花园去。
“哥哥,我姐姐说让您务必去后花园找她,有事相告”,
宋智尧没走多远,宋晓铭就跑到张慎跟前。他还是小子,说话唐突点,反而招人可爱。
张慎皱了下眉头,朝宋运勇尴尬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过去看看,省的耽误要紧事”,
“张公子去就是了”,宋运勇不免感叹侄女聪慧过人,果然是年轻人,玩的花呀。
一路假山重叠,人工引的溪流在月光下潺潺流过,树影婆娑,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夜晚。
“啊”!
“你干什幺!放开我”!
刚一穿过屏风,就听见内堂,是宋智尧在叫,有人在对她欲行不轨!
张慎急忙跑起来,只见里面亮着灯,一个肥胖的男人,张开怀抱,往智尧身上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慎一脚踹开门,三人面面相觑。
“朱主任?你为何在这”?
“啊~我是受宋老爷的邀请”,事情败露,朱和不自然地摸摸光头,“我……”
“他刚刚意图强……”
宋智尧宛若受了惊的兔子,大眼睛可怜楚楚,好不动人,一下子扑到张慎怀中,抽噎哭泣。
“别怕,有我在”,
张慎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这时,宋晓铭也来了。
“姐姐,你怎幺啦”?
“有人欺负你是不是”?
小鬼头机灵,一下子就看出好人坏人。
张家势力滔天,朱和见圆不了场,连滚带爬出了门。
“弟弟过来,快谢谢张慎哥哥”,平息一会后,宋智尧一边擦泪,一边领着弟弟道谢。
“今日若不是张公子,我就……”
“幸好你多留个心眼,让晓铭告诉我”,张慎倒是坦然,话说到此处,演戏的、看戏的都知道意思。
金风玉露,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