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是在一片聒噪蝉声中惊醒的。
最烦夏蝉鸣叫了,匿在繁盛枝叶之中,嘒嘒不休,形成一片此起彼伏的恼人回音,经过日炎催化,单是坐在窗边听着,都觉暑气蒸涌。
他这样想着,猛然打开淋浴,用流水冲淡躁热心情。
冷水顺着发梢贴合肌肤一路自下,浇得通身冰凉,带走残存的最后一丝倦怠,冷意没过下体的杂乱毛发,然而阴茎仍然昂扬,往上歪出一道夸张的弯翘弧度,彰显属于少年阶段的旺盛精力。
晨勃不过是个正常生理现象,置之不理自然就会消退下去,陆昀低头看了一会,忽地伸手握住茎身,上下撸动起来。
他仍被困在昨夜的梦境中。
起初倒不知是场荒唐梦,只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他摸黑走了过去,推开门,就瞧见顾瑶端端站在身前。
后方廊道灯光暗淡,昏黄色的朦胧背景烘托下,她的白裙格外鲜明,可惜浸了水,湿漉漉的轻薄布料紧紧粘附身躯,隐约透出肉色肌理,褶皱交错之间,勾勒浮凸柔和的曲线来。
大概是刚刚洗过澡,她捋开同样湿濡的长发,露出浓丽面庞,丰润唇瓣一张一合,好似朝他说些什幺。
“……哪里了?”她的声音模糊低微。
陆昀一时半会未能听清,下意识俯身凑近,自他的视角看去,那头黑发凌散披在身上,如同藻类蔓延生长,半遮半掩覆向胸前那两团柔软轮廓,只余顶峰处那两点浅淡红意,仿佛花苞即将抽芽吐蕊般,在白布上突起微小痕迹,伴随胸口的呼吸扩张,正极缓慢、极缓慢地起伏着。
不等撤回目光,他便被她一把推到在地,视野晃动,天旋地转,待他勉强支起身体时,顾瑶赤裸的右脚就已踩上他的肩头,却奇异的没有痛感。
“我的内衣,你藏哪里了。”
她一面逼问,一面狠狠向下施力,似乎想要把人碾成足下尘泥,一双星眸含了愠色,反倒平添几分娇怒意味。
水痕即刻洇透肩膀,她的气势压迫过来,陆昀难免心虚,不敢直面发问,支支吾吾半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个举动自然激怒了顾瑶,她直接坐在陆昀胸口上,双手按住他的手腕,强行辖制所有动作,居高临下呵斥起来:“藏哪里了!我看见你捡起来了!”
“……没有!我不知道那是……我放回去了。”
陆昀涨红着脸,艰难辩解清白,同时乖驯地躺卧地面,没有任何挣扎迹象。
然而这个理由无法打消少女的怀疑,顾瑶向他缓缓逼近,长发自上而下垂顺滑落,划分一块幽闭狭隘的空间,将彼此笼罩其中。
温香气息霎时萦绕鼻间,两人呼吸静默交融,她的面庞近在咫尺。
陆昀看见水雾积在对方微潮的眉目边缘,聚在一处,凝结成珠,沿着下颌滑进颈项、锁骨与乳沟,因为姿势缘故,纷纷顺着胸脯滚动,从那淡红梢头渐渐渗出,悬在半空,将坠未坠。
滴答。
水露摇晃着砸向他的唇叶,梦境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陆昀起身之时,腿间遗了大滩精水,他在四面围合的蝉鸣中洗净裤子床单,满脑子仍是梦中咄咄逼人的一幕,他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聚焦在那湿濡衣料下,看着她的胸乳裹在半透明的白色中,饱满、柔软而又颤动。
陆昀不得不去冲了个冷水澡,试图冷静一二,可惜效果甚微,只能由着自己疏导。
他一边反复推挤茎身,一边用指腹按住圆硕龟头,重重摩擦按揉,刺激铃口附近的敏感区域,以求快感迅速累积。直至袋囊传来一阵一阵的鼓胀酥麻,他立刻加剧套弄动作,终于闷哼着释放出来。
“瑶瑶……”
白色的浓稠精水四散飞溅,陆昀把脑袋抵向冷硬瓷砖,身体因高潮陷入轻微哆嗦。
这不是第一次了——十三岁的时候,他就做过一个有关于顾瑶的春梦。
彼时他们已经不再牵手回家了,陆昀开始适应跟在她的身后,他总是去舞蹈室等她,看着对方踮起足尖,手臂高举,摆成一个舒展姿势,然后在斑斓光晕中不断旋舞起来,世界由此倾斜,女孩的双脚反复踢踏地面,加速行星运转。
于是他梦到她光洁赤裸的脚趾踩住他的脚背,蜻蜓点水一般飞掠起来,由膝盖延向腿根,等到再度睁眼,便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遗精。
起初陆昀担心自己具备某种糟糕的背德倾向,毕竟同龄人对于性的启蒙多少源自成熟性感的漂亮女郎,他却在一个白鹭一样的十三岁少女身上得到兴奋。不过随着日月迁徙轮转,旖旎梦境反复上演,主角永远固定不变,他这才恍然大悟,竟是隐秘情愫在暗中作祟。
这就更糟糕了。
好在及时发泄一通,思维重归清明,他将情感中不可控的危险因素统统抛之脑后,有条不紊地开启日常活动。
惯例给小柑橘添加猫粮、铲好猫砂之后,他径直来到顾瑶家中——早两年间,顾家父母担心他年幼独居,生活不能自理,曾让他在顾家寄宿了一段时间,两个孩子拥有彼此家门钥匙,出入自如。
室内昏沉安静,想必为了庆生,顾瑶已经提早出发了。陆昀拾起拖把,简单清扫一番房间,又往洗衣机走去,昨晚匆忙离开,忘记清洗衣服,他猜顾瑶是不会主动参与家务的,果不其然,衣篓里仍旧堆放着昨夜换下的裙子——包括那条文胸。
周遭寂静,无人窥视,在这得天独厚的封闭空间里,陆昀忽然升起一种羞耻、忐忑且不堪的心思,弯下腰,慢慢腾腾拾起了她的衣物,在那明媚阳光下,安静注视着两片柔软的棉质罩杯。
蝉声愈发刺耳了。
尽管内心隐隐萌发着嗅闻冲动,但他什幺也没做,只是端详片刻,随后将其塞进洗衣机滚筒里,在机器訇訇运作声中拎起菜篮,准备外出买点新鲜食材。
路经一处碟片地摊时,偶然注意到旁边立着霓虹标牌,青天白日里依旧灯光绚丽,显示正在清仓大甩卖。
眼下堪堪进入数码时代,电脑尚未遍及千家万户,寻呼机仍是普罗大众的标配,碟片机则成为历史前沿的标签,造就了日益繁荣的盗版市场,用极低廉的价格帮助人们追逐着音乐与电影,丰富娱乐生活。
作为年轻人,陆昀挺喜欢看电影的,不禁投去两眼,试图搜寻自己喜好的风格。
谁知正是这随意一瞥,立刻引发老板注意,对方发出连声招呼:“嘿!嘿!那个小伙子,停一停。”见少年果然依言留步,老板赶忙举起其中一张光碟,热切介绍起来:“新进的动作片子,刺激的咧,要不要看看?”
陆昀凝目一瞧,只见上面印着一名红唇女郎的半张面孔,旁边龙飞凤舞几个大字:狂抽猛送三千下。
“不不不——不了不了,我不喜欢这种——”
他结结巴巴拒绝起来,情色冲击来得露骨直白,连忙后退两步,试图远离是非之地。
那老板岂能容忍客源流失,继续卖力吆喝:“要不要再看看这几部,三张我算你十块钱!”
说罢,举起双手,依次展示碟片封面,各个香艳火辣,惹人无限遐想。
陆昀几乎落荒而逃。十六七岁的年纪,哪有不好奇的道理,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敢驻足——这种事情应该出现在更为隐私的、晦暗的、偏僻的角落才对,就像那些灯光粉红暧昧的按摩店一样。
风月电影,或者说三级电影,曾在陆昀初中时期曾经风靡一时,碍于大环境里对于性的讳莫如深,它们成为了这群毛头小子所能触及到的第一手教育资料。班上有位男生,他的母亲是学校教师,于是他偷偷摸摸租来碟片,打算来个灯下黑,趁着放假无人,躲在职工宿舍悄悄观看。
当然,秉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慷慨精神,他大方邀请了近半个班级的男生。
而陆昀作为受邀人之一,也和其余男生围挤一团,好奇观望那个从未涉足过的陌生世界。
剧情其实记不大清了,当然,没有几人会在色情影刊里认真留意剧情,他只记得当时宿舍环境憋闷,窗帘遮掩严实,不漏分毫天光,而人又挨着人,场面拥堵热烘,唯有一架电风扇左右艰难转动,暖风在吱嘎声中缓慢翻涌,有气无力地拂过年轻人燥热的面庞。
可是谁都没有开口,气氛缄默至极,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屏幕。
屏幕中央,一对情侣正相互拥吻,白花花的肉体裹在红纱软帐里,颜色浓烈对比鲜明。
正到紧要处,谁料老师临时回家,好在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大家手忙脚乱一通纷纷作鸟兽散,但这并不妨碍男生们对于性的探索,陆昀便是在这场观影中大致领悟出了男女之事的雏形。
他梦中的女主角因此得到更多发挥空间,虽然也谈不上是什幺好事。
“十块钱五张!”老板忍痛叫价,打断回忆。
长期以来游走菜场培养而出的砍价本能迫使陆昀转头,他极小声道:“十块钱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