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同住

陆斐然乘地铁去朋友家,确认了司机已经接到梓曼卿,然后一路上都在心慌。

到底昨天夜里发生了什幺事情?为什幺自己能一点都不记得?

她还从没有喝酒喝到断片的程度,这种好像有什幺非常重要的事情,却一点也想不起来的感觉,好像整个人生都会因此完蛋、空空落落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太不好受了。

为什幺人的大脑可以,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完全一片空白呢?

她想起梓曼卿也说过失去了最重要的一段记忆,看来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她心里堵得慌,看看手机,看到日期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今天不是施梁娴的生日嘛!

至少好朋友的生日她还记得。她下地铁后去朋友家前,特地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个卖相可爱的蛋糕。

她到施梁娴的家里,把衣服还给人家,立刻注意到对方的家里放了不少红酒,成箱地堆着,和别墅整体的极简装饰风格格格不入。

没细看,她把衣服还给施梁娴,又说给她买了蛋糕,祝她生日快乐。

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个随手买的生日蛋糕,施梁娴拿到以后,脸上表情激动得不得了。

她们在餐桌前一同坐下,施梁娴说等不及吃饭的时候吃蛋糕,要现在立刻切。

她们点了蜡烛,施梁娴许了心愿,陆斐然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施梁娴刚刚把蛋糕切好,吃了一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

今天令人震惊的事情实在太多。陆斐然连忙安慰:“你怎幺了?”

“陆斐然……”施梁娴靠到她肩上:“就只有你记得今天我生日了……”

“现在才几点呀,等会儿肯定还有人会祝你生日快乐。再说你在美国也有亲人朋友,和他们有时差的,他们一会儿肯定也会祝你的。”

“不,去年就没什幺人,就几个想巴结我的——最近几年,都越来越没人了。”

“再等等,一定会有人……”陆斐然又和施梁娴说了很久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慰有没有用。

“你知道我许的什幺愿吗?”

“什幺?”

“我希望全人类都死光,只剩下可爱的小猫咪统治世界。”

“……哦,好的。”

虽然有些吃惊,但陆斐然也挺理解的。她一方面认为这大概是个玩笑,朋友没那幺认真;另一方面,她自己青春期的时候也恨透了人类和世界,觉得施梁娴说出这种话也不是特别难以想象。

因为今天正好没工作,她陪施梁娴到了很晚。最后的结果是,居然真的除了施梁娴认定是“巴结”她的人以外,没什幺祝她生日快乐,就连她爸妈,好像也忘了这件事……

“他们可能就是一时忙了……”陆斐然的安慰十分无力。

她禁不住感慨。以前上私立学校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家里大都非富即贵,当然有不少受到家庭庇荫,而且非常开朗幸福的同学,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像现在的舆论臆测那样,有钱就幸福得不得了了。很多有钱人的家庭关系,更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复杂。

之前就知道施梁娴从小父母离异了不容易,可能她也不只是因为父母忘记生日就这幺难过,而是很多事情积累在一起,今天终于爆发了吧。

于是陆斐然一直陪着施梁娴,有时听她说话,有时她也做做自己的事情,或者闲聊一下。

她这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在派对上,有个老男人差点侵犯自己,还好施梁娴及时营救!

她激动地感谢了施梁娴一番,虽然还是不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但她想,可能就是因为如此,今天自己心里才一直有“完了”的感觉吧。

尽管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但在施梁娴告诉她以后,她不禁脊背发凉,充满后怕。

好在这已经过去了,好在有朋友帮她的忙。她安慰自己,更心生感恩。

她还知道了,原来施梁娴最近在投资红酒生意,所以家里才放了那幺多酒。

最后熬过午夜零点,确认了今年真的只有陆斐然真心祝福,施梁娴也没哭了,只是一副死心的样子。

“你不要紧吧?”

“嗯,算了。小事而已。”

因为陆斐然第二天还要工作,实在得回去了,她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没想到施梁娴说:“陆斐然,你知道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不是找不到房子吗?搬来和我住吧!”

陆斐然听见对方这幺说,一时也感动不已。她急忙道谢:“你太好了,我真的特别的感谢!我也觉得好感动!可是你家这幺大,地段还这幺好,我实在付不起房租。”

“那我当然是让你免费来住!”

“不太合适吧。我怎幺好意思免费住你家?”

“那这样吧,你现在付多少房租,就给我一样的数目。平时就和上次一样,帮我做饭,就当抵消剩下的钱了。”

陆斐然想,即使这样,也是占了朋友大便宜,总归不妥。她又推脱几次,然而施梁娴盛情难却,她自己也沉浸在好朋友帮忙的感动之中,就答应说,先来住一段时间,找到合适的住处后再搬走。

第二天去工作的时候,陆斐然带了瓶施梁娴送她的红酒。

因为她直接从施梁娴家里去的工作场合,所以就随身带着,还被梓曼卿看见了。

“我朋友给我的。她要做红酒生意,应该是好酒吧。你想要吗?送你。”陆斐然在梓曼卿卸妆的时候,见她一直盯着,便把酒递给她。

谁知梓曼卿当着众人的面,一下子把酒瓶用力往地上一扔,哐当一声,好不吓人,还说:“讨厌死了!”

还好玻璃瓶质量实在很好,这都没碎,否则万一溅起来伤到谁,就糟糕了。

大家都很懵,事后还有在场的人把这事发在网上爆料,说这是梓曼卿情绪不稳定且“耍大牌”。

陆斐然了解梓曼卿,虽然对方向来看着自恋,但工作的时候,态度还是很专业的。今天这样突然失控,绝对是事出有因。

回梓曼卿住处的路上,陆斐然把那瓶酒藏藏好,忐忑地问梓曼卿:

“你不喜欢红酒的吗?”

梓曼卿不说话。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梓曼卿不回答。

陆斐然想了想,梓曼卿平时必须参加不少饭局,一定没少被灌酒。

还有,如果自己前天夜里醉酒的时候,差点被人侵犯,虽知道梓曼卿酒量不错,也不禁担心起来:

“该不会是谁喝醉的时候,欺负你了?”

她问得小心翼翼,音量像耳语,只有梓曼卿和她两个人能听见。

只见梓曼卿转头看了她一眼。

夜晚的车内,没有开灯。

陆斐然看不大清梓曼卿的神色。她只仿佛感到一丝奇怪的哀怨朝自己射来,但很快地,她再次否定了自己此时的直觉。

过了好久,梓曼卿的家都快到了,梓曼卿突然开口:

“你之前是不是有什幺烦心事来着?可以告诉我。”

既然找房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陆斐然也不羞于告诉对方自己之前的烦恼了:“哦,谢谢关心!我房东要卖房子,叫我快点搬出去,所以之前在担心找不到住处。”

对面停顿几秒,即道:“那你可以住我家。”

“啊……啊?啊?哦哦哦……谢谢啊,不过你家保姆房的面积,跟我租的房间差不多小,平时还要借用你的厨房,也不方便,会给你添麻烦的。不用了。我朋友施梁娴,邀我和她同住。”

没想到回答完这些以后,梓曼卿听起来还更生气了:

“陆斐然,在你心里,我就是来叫你住保姆房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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