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逃走?

“这是您家里的事情,我岂敢代劳呢,”

姜昭无所谓的笑笑,很是客气:

“我在冀州这数年来以百姓受灾为由恳请陛下免除或是减免了地方的赋税。

“这几年来冀州逐渐富庶,地方的豪族却大肆敛财,不愿意再缴纳赋税。我的罪过如此之大,陛下却宽恕我的罪行,只字不提我放下的错误,只是让我入京修养,这是何等的慈悲。

“陛下怜悯我是他的血亲,我自然应当恪守本分,怎幺能擅自干涉帝后大婚这样的事情。被有心人知道了,即便是陛下,恐怕也不能再保护我了。”

被赐座的贺家兄弟坐的恭敬小心,本来显得有些唯唯诺诺,听到这话也不由猝然擡起来头来,面色错愕。

贺表甚至嘴角一抽,俊朗的容颜难得浮现出一丝尴尬来。

以他们收到的消息,这位公主显然是为了制衡河间王而作为人质前往锦都的,可现在,从她嘴里说出来,陛下和她之间仿佛成了真正的亲人。

这到底是出自于她的真心,还是她推拒之词,一时让人难以判断。

所以,贺表又难免很快试探道:

“殿下说的是,陛下与您乃是血亲,您身为陛下的长辈,自然受到了陛下的礼遇。和我们这些人是无法比较的。

“只是……臣只有一女,对此女甚为心爱,所以宠爱有加,怕她前往锦都后面见天颜,做出一些事情牵连她和家族,逼不得已,这才来求见您。厚颜至此,希望殿下不要见怪。”

“哪里,父母之心,人皆有之。”

姜笑笑,又继续道:“贺御史直言相告,怎幺能说是厚颜呢。只是……予刚才已经实言相告,并非是推诿之词,实在是昭无能为力,还是请两位回去吧。”

皇后是有实权的,刘彤让渡这个权利不会太久,这是对群臣的一次妥协,可这次妥协必然是他为了拖延时间,清除异己之用。

没有别的可能。

前方荆州在打仗,刘彤却在家给皇帝娶老婆?开什幺玩笑,除非这是个陷阱。

“殿下……”

被拒绝的贺表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还想再说,贺异却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拉了一下贺表,就和姜昭起身告辞了。

姜昭收敛了笑容,平静的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既然在她这里碰壁,那幺想必,距离他们找上刘礽不远了。

眼看着他们出了门,姜昭让争春跟着两个人去看看,半个时辰后,争春来汇报消息告诉她说两个人果然去找刘公了。两兄弟出去转悠了一圈,甚至去拜访了一下李澜。

不过看样子他们最后得到的结果不太好,两个人脸上都没什幺喜色。

“……看不出来他们到底生不生气,但至少看的出来不是很高兴,特别是贺表,他最后甚至没搭理自己的兄长,直接走了。”

争春看着姜昭给她端茶,一贯表情都不甚明晰的脸上浮现复杂之色,姜昭把茶盏推给她,看着自家公主喝了,她于是也跟着喝了一口。

“此酥茶如何?”

姜昭擡眸问她,神情悠悠,牵扯着袖子,放下茶盏又微微一笑,怡然自得间,看不出来被监禁押送的束缚。

“好喝。”

争春直白的答出来,又小心查看着她的面色犹豫道:“此行危险重重,公主可做好了打算……”

“此言何意?何谓做好了打算?”

姜昭端着茶盏,面色还算愉快,但闻言还是擡眸仔细看了争春一眼。

说实话,除了姜霞和齐闻以外,她很少佩服其他人。

争春在她心里就是少数值得敬佩的人。

不是因为她身为一个女子武艺高超,能统领军中职位,多年来护卫她的安全,稽查密探,心细如发。

而是因为,争春很少动摇。

即便是重生一世,提前了三十年知道很多事情,可对于争春,姜昭认为自己知道的其实了解的真的不算太多。

争春如何被姜霞从凤字营中提拔出来,又如何悄然潜伏在她身边,以及这些年来到底对她还是多姜霞效忠更多。

她无从得知。

但她确实佩服她,和姜昭上辈子随波逐流,被命运摆弄最后殒命秦幽殿不同。

争春从年少时收到调令,到如今历经风尘数十载,却依然不改初心,在她身边却不争名求利,行事低调千寻,遇到危险,却自愿跟随她前往锦都。

忠心与否且不论,但心智坚毅真是头一份。

除了对失散多年的姐妹多有愧疚之外,只要姜昭需要她的时候,她总是毫不犹豫的出现,在她最紧张最无助的时候,她也全无烦躁,只想着如何应对。

这份超然通透的心态,姜昭远远不及,只能仰望。

眼见姜昭似乎在思考着什幺,沉默不语,“心志坚定”的争春默默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试探道:

“如今刘彤占据了锦都,扶持新帝登基,礼仪一切从简,留在锦都的群臣历经三王破城的乱象之后,可谓分裂严重,即便是名门大家也损失惨重,朝野势力凌乱,锦都局势混乱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可殿下你却明知山偏向虎山行。末将不知道您的打算,是以难免忧心。

“殿下,若是你此时改变主意为时未晚,末将暗中安排人已经做好准备,若是您想要离开,末将会令人行刺刘礽,纵火贺家,之后再带您趁夜离开,一路上早已经安排妥当,必然有人速速接替您,前往嘉州……”

争春清秀严肃的面容上浮现犹疑和隐隐的紧张,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令姜昭吃惊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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